温别玉说到这里,慢慢歇了声音。
俞适野问他:“现在怎么样?”
“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会在看见对方抱你的时候就走上去,直接面对你,问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可能这种行为不够道德,可能只是出来社会这么多年,被客户拒绝出了厚脸皮……”温别玉若有所思,最后看向俞适野,“可我还是会这么说。现在的我更加相信我自己。更加相信你爱我。”
“如果是现在——”俞适野同样接上话,他摸摸眼角,笑了,“我就相信自己看见你了。”
没有太多的安慰的话语,气氛甚至意外的有些轻松。曾发生在另一人身上的痛苦,他们都感同身受;当痛苦之余的成长随之降临的时候,快乐便是藏在黑巧克力里的酒心。
看完了录像,也该从这里离开了。
俞适野带着温别玉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一家花店,他在这家花店里扎了一束紫玫瑰。熟悉的街景隐约唤起了温别玉的记忆,接着,他想起来了:“我们去日本之前,你有一次一声不吭地出了国,你是来了这里?”
“对。”
“你扎了这束花,是……”
温别玉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他的猜测被验证了。
俞适野带着这束花和温别玉一起来到安德烈的坟墓前,他蹲下身,将紫玫瑰放到墓碑前,接着,他抬手抚摸墓碑,对安德烈低语一句:“我想来和你说句话……我现在很幸福。”
温别玉听见了俞适野的话。
他走上来,同样蹲下身,挽住俞适野的手,像告诉父母一样正式地告诉安德烈:“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小野。”
这引来了俞适野的一声笑。
俞适野侧了头,看着温别玉,眼睛里有圈光,闪闪照人。他和温别玉说:
“一年里,我总会来这里几次,先看看他,再去跳伞……”
“带着我给你的玉扣?”温别玉问。
“是啊。”俞适野说,“那能给我一种回来的信念。”
“带着玉扣,不如带着我。”温别玉没有阻止俞适野进行这一似乎十分危险的运动,只是很认真地像俞适野建议,“玉扣只能告诉你要回来,我能告诉你拼命也要回来吧?”
“……你说得对。”俞适野笑了,“你要和我一起去跳伞吗?”
“当然。”
“好,我带你去。在此之前,先让我送你一样东西。”
俞适野没有给温别玉选择的机会。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带着温别玉,再度回到方才的花店。第一次进来,是缅怀和追忆,再次进来,是为了炙热的爱。
他想为温别玉挑一大束玫瑰花。
红如火焰的玫瑰花。
温别玉这回跟上了俞适野的思路,他有些感动,但顾虑着俞适野对红色的阴影,不愿勉强人,自己从花筒中挑了一只含苞待放的:“不用太多,这支就够了。意思意思。”
俞适野始终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从后圈住了温别玉,如温别玉所愿地,将他手中的玫瑰花放在台子上,接着,也没停,就着这个抱人的姿势,抽出第二支,第三支……
一支接连一支的花朵从俞适野手中经过,被他摆放在第一支花的周围,这些红艳的玫瑰如同当初的红枫,在经由他的手与他的眼后,渐渐与另外的红区分了开头。
这不是恐惧。
这是热情,这是美丽,这是勇敢。
这是我的爱。
他将店里所有的红玫瑰都买了下来,在台上做成了一束无比巨大,几乎能将人埋入的玫瑰花束,随后,他将温别玉和花束一同抱起,塞进车子里。
温别玉有点儿懵。
玫瑰的红照在他的脸颊,让他脸颊都变成了粉色。
他颇为手足无措地捧了花好一会儿,左右直望,突然灵机一动,将花束放到了后座,想想,又自己抽出一朵,拿在手里保留着。
他这时再回望后座,发现整个后座被装饰成玫瑰的海洋,那样热烈的颜色,就算站在车子外头的人,也能毫无障碍地感觉到。
温别玉看了许久,有些跃跃欲试,又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人看着还以为是婚车?”
俞适野坏笑一声,仿佛也同意了温别玉的观点,一脚油门直踩,车子向前飞驰。
风从敞篷处呼呼吹入,吹得后车厢的玫瑰抖出阵阵红浪。
副驾驶座的温别玉手里还有一支玫瑰,他一时望着前边的路,一时望着手里的花,一时又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后边花。
他嘴角扬起一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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