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的大多数东西都是乔珞曾经喜欢过几天,后来又不喜欢了,就随便收藏起来的。其中有几本古籍,是他费尽周折花了很大一笔钱才买回来的,也只是多喜欢了几天罢了,并没有多长久。
说他三分钟热度,是真的不假,也唯独对着沈行,乔珞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会突然在某一天,厌倦了沈行。偏偏,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沈行先厌倦了他。
在乔珞走神的时候,乔珞的手机提示声不断,微信的消息接连发过来。乔珞点开,界面停留在和程临的聊天消息页。
最上边,是程临尽职尽责发过来的沈行的动向,紧接着是几张照片。所有的照片里边,沈行旁边总会有林亚然的身影。
乔珞烦躁的够呛,忍不住回了一句:“这种东西以后别给我发,程临,我的事情你他妈别管。”
另一头的程临不为所动,吊儿郎当的伸着腿,刻薄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乔珞,别犯傻,跟头栽一次就够了。”
乔珞微微怔住,弯了弯唇角,想扯出一个笑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跟头,栽一次就够了。这句话着实不假。
九年前他要是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和家里出柜,腿都瘸了还固执的要爬出老宅,满心满眼和某个人在一起。
就不会在五年前,跟魔怔似的,主动凑到早他妈选择性失忆,谁都没忘——却唯独忘了他的沈行跟前,上赶着在同一个人身上再栽第二次跟头。
好一出狗血的大戏,连分别的戏码都一模一样。
九年前,他为沈行疯过一次。在十八九岁最该纯情的年纪,青涩又纯情的爱上了和自己同一个学校的沈行。
那时候的喜欢,大抵就是真喜欢了。其实俩人也就是在学校见见面,说说话,顶多算日久生情。
高中学业紧张,就学校那点时间能干点什么?无非是沈行帮他通关几款很难玩的游戏,帮他记记笔记,或者写写作业,屁大点的事,他只觉得沈行顶了天的好,好到他傻乎乎的和家人出柜,被他亲妈乔帆打断了腿。
当时是什么样来着?哦,乔帆歇斯底里的摔了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他和乔帆的关系并不好,那一场更是闹得轰轰烈烈。乔帆把他关在家里,没收了他所有的通讯工具,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说他有病,不许他出门。
他成天被逼着看反同的视频,快要被折磨疯了,就在逼仄的房间里一遍遍咬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
折腾了好些天后,乔帆觉得他没救了,神神叨叨地联系了一家精神病院,要把他送进去。还是程家老爷子可怜他,带着卫兵,强制性把他接回了老宅养。
他精神缓过来后,执拗的要去找沈行,赌气的背着一个包,拿着一沓钱,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去了。
高考刚过的六七月份,天气燥热,他和沈行俩人躲在偏远的小县城里,在公用网吧里报考了同一所大学,小心翼翼,充满希望,天真又纯情的盘算着俩人的人生。
他和沈行,躲了一个多月,准确的说,是一个月零八天。其实乔珞也不知道能躲多久,就只是想着,他什么都摊牌了,过一天算一天,总不至于天都塌了。
直到最后那天,他以为不会塌了的天,就真的塌了。沈行丢下了他,再也没回来。
他等了很久,等到自己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狼狈的在公路边上晃悠。
后来,他和沈行彻底没了联系,可怜兮兮的被程老爷子接回家去。
再后来,他听人说,沈行扔下他的那天,沈家在选继承人,是沈行。而沈家的继承人,不可能也不会喜欢一个男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没什么可伤春悲秋的,没了沈行,他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程家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程老爷子笑话他,说他年轻气盛,懂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玩的把戏。
程临也笑话他,用程临痞气十足的话来说就是,正当好的年纪,不去吃喝嫖赌,何苦要吃什么爱情的苦。
这些话,乔珞不愿意听,非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他疯了似的找沈行,就是纯粹的委屈,想亲眼确定,听沈行亲口说要和他断了才死心。
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终究没能等到沈行的答案。紧跟着,他就听说,沈行放弃了高考志愿,出了国。
于是他消停了,安安分分读了大学。
直到五年前,他大学毕业,见到了国外归来的沈行。沈行和先前一个样,相貌脾性没有多大变化,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表情,通通都是照着他乔珞的喜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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