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岚。」女孩的声音嫩嫩的,似乎比平时低些。
这个孩子还是这样不爱说话,阿姜看了眼女孩,看到女孩脖子上的绷带,忽然冒了一句,「脸上的绷带都解开了,脖子上那个也解开吧,不勒得慌么?」
女孩点了点头,玩着绷带的手将绷带两头拉起,女孩皱了皱眉毛,「勒死了。」
「勒死了怎么还不拿掉?阿姨明白了,系成死扣你拿不掉是不是?
哎!和阿姨说嘛!阿姨这就给你拿掉!」阿姜基本上是个直肠子的女人,看到女孩皱眉便二话不说再度蹲回女孩面前,她开始解带子。
双手碰到带子的瞬间,阿姜忽然感觉手下一阵诡异的凉。
原本以为凉意来自没关的窗户,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
凉意竟是来自这小小的女孩?
怎么可能!她扯了扯嘴角,开始专心的解开女孩脖子上的绷带。绷带长长的,在女孩的脖子上绕了竟不知多少圈!
一开始阿姜心里只是心疼,可是随着绷带的层层剥落,那种心疼开始慢慢变质,手指彷佛冻僵般的越发迟钝,阿姜解开绷带的速度越来越慢……
她觉得自己将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阿姜的眼皮开始跳,不停的跳,按照老人的说法,这不是好兆头。
随着渐渐剥落的绷带露出的,是女孩纤细的脖子,原本被乱麻一样的绷带盖住的脖ròu部分慢慢出现在阿姜眼底。
青……
紫……
绷带不是阿姜猜想那样松垮落在脖子上的,按照女孩脖子上深刻的勒痕来看,这绷带竟是生生勒着女孩脖子的!阿姜的手开始颤抖。
最后一层绷带即将剥落,阿姜发现自己抖的厉害,完全无法继续下手下去。
黑色的血液gān涸的痕迹透过绷带展现在她眼前,她可以看到绷带勒住的脖ròu深深陷下去!看到翻出的白ròu!那种深刻的程度……那种几乎变形的脖子……
她忽然有种女孩的头随时可以掉下来的感觉。
阿姜不敢动了。
「怎、怎么会这样……」阿姜颤抖着后退。
原地坐着的女孩却像是对她的反应完全不诧异,只是低着头维持原本的姿势,慢慢持起细长的绷带,女孩继续玩弄着带血的绷带,就像别的女孩玩弄她们的布娃娃。
「那种程度的伤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活着……」阿姜颤巍巍的,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见过,处置得了狂犬病的土狗的qíng景。
那是一头很大的狗,得了病乱咬人,村人不敢妄自抓捕,便设了圈套,疯了的狗儿最终落到了陷阱里,一根绳子随即将那狗儿吊起。
紧接着,村里两名大汉用力将绳子分别向两个相反方向用力,那狗开始挣扎得厉害,最终,伴随着一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原本胡乱挣扎的疯狗抽了两抽,不动了。
那时候她壮着胆子在父亲身后偷偷看了一眼那狗,松开绳子的狗儿脖子上有深可见血的勒痕,ròu在绳子中间翻出来,被扔在地上的狗儿的脖子呈现一种奇怪的角度。
父亲说那狗脖子断了。
脖子断了,不可能活着。
「……那样子……不可能活着……」阿姜的脸越发苍白,眼前的女孩竟和多年前看到的那只狗儿的尸体重合,她开始不断的后退,直到身子撞到窗户无处可退。
「所以我说勒死了……」女孩嫩嫩的声音幽幽传来,原本觉得像棉花糖一样可爱的嗓音现在听起来无比yīn森,阿姜瞪大了眸子!
「勒死了……我被那个女人勒死了……」女孩继续说着,她的头始终没抬起来,就那样毫无生气的垂着,半长的头发盖住她的脸。一瞬间,阿姜想起了死狗由于被勒断而呈现怪异角度的脖子!
「啊--」
眼前一黑,阿姜直直向旁边倒了下去,彻底人事不醒。
第四章 那个孩子
「生日,你的;
蛋糕,我的。」
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却忽然开口,谢如香这才看到蛋糕上写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什么?你说不做了?」拿着话筒,季芸香忍着想要翻脸的冲动,耐着xing子和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说话,「暂时不说这个,你怎么可以不锁门就离开?万一进了贼子怎么办?」
回家的时候季芸香吓了一跳,家里门户大开不说,玄关还有一双廉价的女人鞋子。
想到大概是帮佣女人的鞋子,季芸香本想立刻质问对方这是怎么一回事,谁知进屋才发现自己家里正在上演空城计!
她当即打了电话到那个女人家里去!
对方一开始坚决不接电话,后来季芸香口气qiáng硬了一下,才让大概是她丈夫的男人将电话转给她。
接了电话的女人却还是半晌不说话,虽然不说话,对方倒是还拿着电话--季芸香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个女人急促的喘息声。
「回答我的问题!」季芸香提高了嗓门。
「死人……屋子里有死人!」
忽然开口的女人,拔高的声音震得季芸香耳朵发麻,她不得不将话筒暂时移开自己的耳朵,然后很快重新贴上。
她不明白那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屋子里……有个……绷带……小女孩……勒死了……」女人接下来的话模糊不清,季芸香只听到对方上下牙关打架的声音,至于对方嘴里说的也就听到几个关键字。
对方一说绷带她就明白了,季芸香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到三楼了?不是告诉你不要上么?哼!你辞职也好,就算你不辞职我也会辞退你!」怒火从胸中直往外冒,季芸香的视线向房顶瞪去,彷佛自己瞪着的是几层地板之上那个瑟缩着的小小人儿。
想到秘密可能曝光,恐惧中的季芸香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三楼?你杀了人吧!太太,你别装高雅了!那鬼出来了!被你勒死的鬼出来了!她就要去找你了!」完全不理会季芸香口气的严厉,电话另头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一通,然后重重挂上了电话。
盯着不断发出嘟音的话筒,季芸香呆住了。
「那女人……说什么呀!简直是疯子。」
季芸香怔了怔,关了电话,开始整理屋子。
没整理几分钟就烦了,蹬蹬爬上楼去,站在女儿屋前,站了好久,她本来想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一顿,不过看了看腕表。
「生日快乐。」她只说了这一句。
现在已经凌晨,是自己生下这个丑怪孩子的日子。
忽然苍老了几岁,季芸香慢慢下楼,站在自己收藏蝴蝶的屋子里看了许久蝴蝶,然后去睡觉。
辗转中,她听到有脚步声从楼上接近,步伐密集,明显是孩子的步伐,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消失在自己门口,静止了很久,然后慢慢离开,消失于爬楼梯的声音间。
想到三楼自己的孩子,季芸香咬了咬唇,qiáng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梦里,她出现在一个漆黑的场所,她又看到了那只蝴蝶,那只蝴蝶带领着她走向更加黑暗的地方,她直觉那是她去过的地方。
什么时候呢?什么地方呢?
她记不起来了。
她看到自己双手不知什么时候牵了长长的绷带,手一抖,她几乎将绷带掉下去。颤抖的将视线迎向绷带,她看向绷带消失的黑暗处……
她看到了被绷带jiāo叉勒紧着的,孩童细细的脖颈。
她「啊」了一声,照亮她视线的蝴蝶被她的声音惊走,重新陷入黑暗的她慌乱不安,惊慌中,她感觉原本松松被自己牵着的绷带忽然被拉紧。
她毛骨悚然的感觉绷带越来越紧……
来了!来了!
绷带的另一头……有什么人走过来了!
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手顺着绷带摸上了她的手,然后……
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捕获。
季芸香一头大汗的醒来。
透过白纱窗帘,她看到外面已经微熹。
原来是梦。季芸香松了口气。
重新低下头,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原本应该什么都没有的手腕上却有了意外的东西,季芸香瞪大了眼睛--
红痕?怎么可能?
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季芸香试探的轻轻碰触自己的手腕,她用左手用力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腕,又用右手轻轻握了握左手的。
「是梦。」她目光向前,「只是梦而已。」
她看了看chuáng头的闹钟,离她上班的时间还很早,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换上家居服,她索xing下楼。
天气不错,出去浇花或许是个好主意。
心里想着,她开了门,却被放在家门口的一个大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季芸香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盒子。
看样子似乎是个生日蛋糕。大概是丈夫送来的,只有他知道女儿的生日。
很快说服了自己的季芸香心不在焉的拿起蛋糕盒进屋,想了想,她移开了蛋糕的盖子,然后……
蛋糕的盖子砰的掉在了地上。
原本已经消失的恐惧再度袭击了季芸香!
看到蛋糕表面「王语岚」这个名字的时候,季芸香苍白了脸!
「怎么可能?」
老天爷在玩弄她么?这个王语岚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人送信还不够,竟然还冒出了蛋糕!
她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那个人!
咬着嘴唇,季芸香眼前一片花白。
撑着桌面才不至于倒下去,季芸香一瞬间想到了报警,然而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再看那个蛋糕一眼,她迅速的穿好衣服出了门。
谢如香肚子开始咕咕叫,摸着肚子,她看了看窗外,太阳快要落山了……
今天那个阿姨没有来,母亲走前也没有给她留下食物,之前没吃完的饼gān吃完之后没多久就消化掉了,她觉得自己好饿。
盯着自己的房门,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出去。
吱扭一声推开门,她轻手轻脚的出去。外面安安静静,有点昏暗。
她不怕暗,从小习惯了把脸藏在暗处的女孩并没有开灯的打算。
她慢慢下楼,经过母亲卧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蝴蝶从收藏室飞出来……
「喂!你快回去!」她着急的叫了出来。
那些蝴蝶是母亲的宝贝,如果少了一只母亲会难过的!
不想母亲难过的女孩跑了起来,追赶着蝴蝶,试图将它重新赶到它应该待着的地方。那红色的蝴蝶在昏暗的楼梯间一闪一闪,却是飞向了相反的方向--它飞下了楼。
谢如香自然跟着下了楼,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蝴蝶上的她在餐桌前停住了。
「你……你是谁?」餐桌旁,坐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
那个孩子低着头,面前一个大大的蛋糕。
「你、你是小偷么?你快走!要不然我报警!」不认识的人出现在自己家,除了小偷还能是什么人?
「不过……你要是现在走的话,我可以装作没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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