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一直不是很有自信,也不会来事,所以羡慕那种哪里都吃得开的性格,比如刘欢和王岳,刘欢看起来更直爽,我的建议他虽然不太采纳但还是会听,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甲方,可是今天的事让我忽然发现,我看人的眼光不行。”
常远说着用筷子朝把自己一指,然后把眼睛一闭,十分自暴自弃地说:“看不准人,半瞎,看不透事,半瞎,完了老邵,我怎么这么年轻就瞎了。”
邵博闻哭笑不得,又觉得常远这样有些可爱,他调转了筷子的方向,用大头那边将那位戳了个脑勺后仰,打趣道:“那眼光毒辣的我是看上了一个年轻的瞎子了?”
“你毒辣个屁,”常远觉得有点乐,用筷子给他敲开了,“梆”的一声细响里他睁开了眼睛,胡思乱想有些不着边际,但他多少有些担心邵博闻,所以他犹豫了一秒还是说:“你也瞎,你跟刘欢是朋友。”
只有同一个层次上的人才能对话,常远不会傻到认为邵博闻只有在家里展现出来的这一面,有野心的人手腕是铁的。
于是他认真地说:“我知道赚钱不容易,也知道资本的毛孔里都是血肉,我对别人提不了要求,但是我对你可以有,我希望不管凌云以后能走多远,你和你下头的员工都不要参与这种事,我不喜欢,我的境界和胆子就这么一点,你别来吓我。”
邵博闻心头一悸,无端被这种同类的味道给戳中了,喜悦让他的眉眼温柔下来,眸色像是洒在湖面上的碎光,他像是承诺一样郑重地道:“我的胆子跟你是情侣款,你的要求很好,我记住了。”
他要是喜欢,如今在荣京应该有跟何义城相当的职位了,这跟清高没关系,就好比晕车,有人多搭几趟能习惯,有人却始终吐得死去活来,他就是那个晕不习惯的,在何义城眼里这是没能力和气魄的表现,所以他们道不同。
常远对他还是放心的,只是今天的事让他看见谁都觉得不单纯,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神经,便将心丢回肚子里准备继续吃饭,却没料到邵博闻会忽然凑过来用手捏他的下巴。
“至于瞎没瞎,来我看看,”邵博闻煞有介事地掰着常远的下巴,将他的头从左边摆到右边、又从右边推到左边,然后露出一副看见疑难杂症的模样,眯着眼睛越凑越近。
常远一开始准备看他能弄出什么玄虚,等呼吸都冲到脸皮上了才醒悟过来这狗日的是想趁机吃他豆腐,他一飘眼神在阳台门口捕捉到两个狗屁股,吓得立刻扔掉筷子用手掌糊住了邵博闻的脸推远,一边警告道:“再乱来抽你!”
虎子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看见老阿姨扭腰歌他有心情的话会去配舞扭屁股,上大号从客厅就开始垮裤子,最重要的是猛然看见他俩在撩闲也不会避嫌,还要穷追猛打地问在干什么,弄得常远在卧室以外的场合硬是将心理年龄调到了70岁,决定无欲无求。
邵博闻却是没脸没皮,将逗他和孩子当乐趣,他看常远炸了一身恼羞成怒的毛,有了点活蹦乱跳的意思,这才安分下来,说:“是有点瞎。”
如果这也能算安慰……常远卡了下壳,被他气笑了,“没法聊了,不聊了,吃你的饭吧。”
“我说的是实话,”邵博闻不动声色地牵走了话题,“你可不就是没发现周绎不对劲么。”
常远可以说是毫无察觉,他满头雾水地跳进了坑里,说:“啊?周绎?我没注意,他怎么了?”
邵博闻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他看出咱俩的关系了,整天心不在焉的,看我跟你的眼神都直虚晃,所以我在想,明天晚上喊他们过来吃火锅。”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一波又起,常远直接懵了,他家后院一把大火经久不息,邵博闻的前门这就着火了,听起来就让人焦虑。
——
半夜里落了些雪子,打在窗台上哗哗作响,常远断续失眠,睁眼闭眼折腾了一夜,同样在这个城市里,有人跟他一样辗转难眠。
第二天供早高峰出行人群打发时间的热搜新闻里,赫然出现了沉寂已久的“天行道”的踪影。
这次他一改长篇大论的呼吁和谴责,什么都没写,只是贴了4张角度看起来像是偷拍的照片。不算清晰的镜头里始终有四个人,前两张一个打三个躲,后两张这四人上了同一张饭桌。在他庞大的粉丝群下,很快就有知情的人将问题挑了出来,开始向涉事的人缓缓靠近。
这些暗流暂时被隔离在了工地之外,因为张立伟和王岳谁也不在,常远不负责任地猜测他俩应该是到隔壁小区协商去了。
然后这两人一整天都没回来,鉴于家里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常远就假装很忙地在办公室练字练到邵博闻来催才开始往回走,虽然传说中没有火锅解决不了的事,但他心里还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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