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舒杨看上去都很正常,几乎没有不对劲的情绪。
成新意也没多说什么,晚上睡之前叮嘱了他早点休息,回了自己屋。
半夜三点。
舒杨觉得事情可以放到第二天了,揉了揉肩起身,不小心撞到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
两秒之后,成新意的房门打开了。
成新意忙慌地过来,揉了揉眼,看到舒杨好好地站在客厅,松了口气转身想走,又想起什么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天,快睡了哥,别熬了。”
舒杨愣着:“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了啊。”成新意困得有点口齿不清,忙说,“我睡了的,我就是听到声音了。快去睡觉,身体都不要了吗?”
舒杨心头一酸,小声说:“好,我就睡。”
成新意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笑,点点头:“哥乖哦,晚安。”
舒杨忍住鼻尖的涩意:“晚安。”
在聒噪的蝉鸣声中,时间被拖得很长,转眼却也回来一周了。
槐艺期末考一共两周,大学语文安排在第二周的前两天,监考老师都是专职老师,舒杨只用改卷子。
周二下午两个人一起去了槐艺。
舒杨教了八个班,都是两个专业班合一个教学班的,要改近六百份试卷。
最后两个人一人提了一大袋试卷,带子很细,勒得手生疼。
成新意把试卷抱起来,嘟囔:“早知道就把我家里的车开来了。”
舒杨笑:“你要是不来我一个人还是要提的。”
成新意“啧”了一声:“没有我你得过得多苦啊。”
舒杨:“是啊。”
接下来的四天,舒杨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书桌前面坐着,不是在改卷子就是在赶稿子。
成新意怕他身体受不住,要拖他去跑步,他都摇头说不想动。
自从回来那天晚上熬夜被成新意看到之后,舒杨倒是很准时就回房间了,只是两个人隔着墙,成新意也不知道他到底睡没睡。
改卷子其实算不上什么累活,只是能改出一吨火气,连舒杨这种好脾气都忍不住了。
范围就那么大,重点统一划得清清楚楚,就差直接把题告诉他们了,还是能看出一大半人没有复习过。
试卷多得是乱答。
《红楼梦》的作者写“饶雪漫”,孙二娘的出处写“三国演义”,最后一道大题的评论文章写国歌歌词,让分析人物动机就画表情包。
这些都算是好的。
舒杨明明警告过在试卷上不准写“老师放过我”之类的话,还是有一堆人写“老师真帅”、“老师约不约”。
他改着改着收不住脾气,红笔一挥画满鸭蛋,回头却看到赵老师在群里说不及格的人数有限制,不能超过比例。
只好又重新翻回去,只要写了字的都扒拉点分出来,东凑西拉,生怕他们不及格。
“我下学期要还在这学校上课我是猪。”舒杨终于忍不住了。
成新意在旁边写程序,抬头笑说:“你是猪我也喜欢你。”
舒杨:“……”
他深呼吸两下,把电脑打开,两秒过后屏幕上出现了风吹玉兰花的画面,忽然觉得心里一松。
成新意的歌声跟着响起来。
舒杨转头去看成新意,成新意佯装没听见。
“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舒杨问。
成新意:“谁不好意思了?”
舒杨笑。
成新意傲气地看他一眼,把那旋律哼了一遍,问:“好听吗?”
舒杨点点头:“好听,也好看。”
成新意笑眯眯地:“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舒杨:“我说玉兰花。”
成新意:“……”
看他笑了一会儿,成新意问:“明天去福利院吗?”
舒杨:“去。”
成新意:“要是觉得累就我一个人去。”
舒杨摇摇头:“上周就没去。”
成新意皱皱眉:“可是周一之前不是要交卷子回学校吗?我看夹在你卷子里的备忘录,还得录入成绩,做各类分析表什么的。”
舒杨眼下还带着乌青,衬得他脸愈发苍白。
几分钟之前还在生气,这会儿语气已经变得如常平和了:“没关系,再有半天就改完了,做几个表也不费什么事。”
成新意知道说了也没用,最后应:“行吧。”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又照着老时间去了福利院。
舒杨的表现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欣姐问起来,他只说回了一趟家,仍旧该说的说,该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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