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帘“唰啦”拉开,凯墨陇居高临下看着他,下身已经裹好白色的浴巾,一头黑发浸湿后有些微卷,被头顶炽热的灯光照着,凯墨陇身上西方人的特征尤其凸显出来,高大健实,肌理分明,像一尊诞生于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像,身上涂着浅浅一层蜜色的釉,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完美无瑕。很早时他就发现了,凯墨陇不穿衣服或者只裹遮羞布的时候看上去特别年轻,岂止小他两个月,说小一两岁也不为过。
凯墨陇耐着性子在浴缸边坐下,正要说什么,眼光忽然一定,然后飞快地转身扯了一大卷纸糊在贺兰霸鼻子下。
贺兰霸低头一看,没过胸的水上荡开一圈红色,尼玛什么时候流鼻血了?!这要怎么说得清楚?!他捏着纸巾捂着鼻子,心虚地一抬眼,果不其然对上凯墨陇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自作多情,我是泡久了才流鼻血的。”贺兰霸绷不住面子,从浴缸里坐起来,低头一看拖鞋没在,“鞋呢?”
凯墨陇回头看向客厅:“之前被你扔出去了。”说着起身,“我去找找。”
贺兰霸见凯墨陇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找了一圈,总算找到那两只被直接投掷到沙发后的拖鞋。两分钟后,贺兰霸面对着那双工工整整摆在浴缸边的拖鞋和蹲在自己面前的凯墨陇,有点回不过神。
凯墨陇蹲在地上抬头看了怔忪的宅男编剧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低头拿起左脚的拖鞋。
凯墨陇的手掌托住脚踝处时贺兰霸头皮登时一麻,连忙夺过拖鞋自己套上脚,凯墨陇这才按着膝盖站起来。贺兰霸跟着站起来,却很是局促:“你也不用这样……”看凯墨陇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屈尊降贵总有种亵渎感。
凯墨陇倒是很坦然地一耸肩:“对我来说,能够和你做爱,这些都不算什么。”说罢拿了洗手台上的手表,边低头扣表带边走出洗手间,“出来吧,十二个小时了。”
贺兰霸已经决意不去计较十二个小时的事了,没想到凯墨陇还记得。说什么,原本应该是没节操,他居然觉得。
“我父母生下我以后就过世了,这之后我在福利院长大,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后来有人把我领出孤儿院,一直到我二十一岁时我才慢慢知道有关父母的事,看起来他们还算是不错的人,只不过我对他们没有感情可言。”
凯墨陇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靠着阳台扶栏,远方的夕阳在他身后显得有些寂寞,贺兰霸脱口问道:“把你领走的人是你现在的养父母?”
“不,我称呼那个人先生。”凯墨陇胳膊枕在扶栏上,弓着背眺望着沉沉日落,良久,风才送来他的声音,“我一直是一个人。”
贺兰霸看着那道背影,忽然狗血地涌起了安慰的冲动,他想说“现在不是了”,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和凯墨陇会在一起多久。只是这一次不像从前,他已经率先决定“我永远不会是先离开的那一个”,但是也许有一天凯墨陇会离开,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他想留下这个人,但也不会再对对方的离开毫无防范。
就这样吧。期许少一点,当他离开时,你能给他的祝福就能多一点。他凝视着凯墨陇的背影,而后转过了身。
凯墨陇一直在阳台上,直到黑夜彻底吞没了太阳。他知道身后的贺兰霸早就离开了,他对那个人的气息太过熟悉,想要装作不知道都难。贺兰霸说他是禽兽,一点也没错,如果贺兰霸知道自己睡着后他这个禽兽甚至会一遍一遍地低头嗅他,不晓得要作何感想。当然,说他禽兽不如也是一点没错的。禽兽不会一年到头地发情,但他会,只要在这个人身边。
客厅的茶几上,黑色的iPhone响了一声,手机那头传来老者缓慢低沉的声音:“Caeser it's me. I know you won't contact us. I'm calling to tell you, time is up.”
第52章
贺兰霸注意到凯墨陇最近养成了保存小票的习惯,不管去餐厅去超市还是去洗车,最后一幅画面准是混血美男微笑着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小票,潇洒地揣进衣兜或者收在驾驶台下。这天贺兰霸陪凯墨陇去4S店取定期保养的宝马X5,着实不解:“你这是能报账还是怎样?”
“是啊。”凯墨陇笑道,方向盘一打到底,焕然一新的X5君在4S店店长店员一行殷勤的挥手注视下华丽地一个转身扬长而去,如同华尔兹舞步般翩然,贺兰霸听见一位在众多车型中犹豫不决的大叔买家在那一刻豪迈地喊道“决定了,咱们就买X5”。
贺兰霸摇摇头,又不是是个人坐进X5就能变成凯墨陇。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小票,低头看了看,十分难以启齿地道:“你要真能报销那代我一起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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