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国没有引渡协议,凯墨陇并不在必须被引渡的对象中,所以检方一直强调被引渡人所犯罪行的严重和发指程度,并提交了三名受害人的照片,被炸得如同筛子的死者甫一出现在投影屏幕上,旁听席上四名旁听者也不由别过视线不忍卒视,法官看了一眼也转开了脸,唯独被告席后的凯墨陇没有特别的表情,依旧交叉着十指,只是拇指偶尔摩挲着食指处的薄茧。
三名死者均是美国公民,然而殒命之地却在离美国本土万里之遥的岛国,三名死者的身份是国际红十字会派往岛国的人道救援人员。检方同时提供了目击证人作证的视频。
法庭助理拉上百叶窗,暗下来的法庭里,凯墨陇和法官一道观看了视频,一男一女两名目击者证实亲眼看见他朝红十字会的车辆投掷手榴弹,并指认了他的照片。
起诉方的陈诉到此结束,法官转向凯墨陇,混血美男依旧保持着手指交叉的姿势,目光静静地落在两名素未谋面的对手脸上,看不出情绪。法官清了清喉咙:“被告方没有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凯墨陇这才缓缓松开十指,自被告席起身:“法官先生,如果我能证明起诉方的逮捕令和证据都是不合法的,是否可以要求中止引渡。”
“理论上来说,听证会只会讨论是否应该引渡你这个问题,起诉方的证据是否合情合法我们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去参考。”法官道。
“那么如果我能证明这些证据是显而易见捏造的呢?我个人曾经支持并帮助过岛国的法贾尔政府,联邦政府大费周章捏造证据试图引渡我,我有理由怀疑是出于政治迫害的动机。”
两名检方代表完全没想到凯墨陇竟然会祭出政治迫害这么大动干戈的词。法庭一旦认定美方要求引渡是出于政治目的,便可断然拒绝引渡申请。法官和左右商量了一下,考虑到美国政府在对待凯墨陇一事上态度的确十分耐人寻味,三人得出一致意见,法官最后道:“被告可以从这个角度为自己辩护。”
凯墨陇满意地点点头。至此双方的较量才正式开始。
“介于检方对案情的陈诉有许多不明确之处,现在我有几个问题,希望检方回答,首先,两名目击者称看见我朝停靠在路边的车辆投掷手雷,请问投掷手雷时这三名死者是在车内还是车外?”
两名检方人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作答,在法官提醒下,其中一人才回答:“在车外。”
凯墨陇嘴角的酒窝凹下去,带着微微讽刺的笑:“你有什么资格回答,你是证人吗?”
年轻的男检察官被问得一噎。
凯墨陇轻描淡写移开了目光:“不过我同意检察官的话,当然是在车外,如果人在车内,死者的尸体就不该是被炸得千疮百孔,而是被烧得血肉模糊了。第二个问题,其中一名目击者是当地武装人员,刚才在视频中,他确认我使用的手雷是美军MK3A2手雷,我想知道他是如何确认的。”
检察官不假思索道:“刚才在视频里证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他看见手雷通体黑色呈圆柱型,中央有大面积黄色标识,这只可能是MK3A2手雷。现场调查人员在死者尸体旁发现的手雷残骸也证明这就是MK3A2手雷,说明证人没有撒谎。”
“当然,MK3A2手雷倒是十分好认。”凯墨陇转向法官,“我请求再看一次死者照片。”
法庭人员对那一溜照片无疑都十分反感,有一位旁听者干呕一声捂着嘴退场了。凯墨陇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被放大的骇人照片:“这样的死状我想用千疮百孔这个词来形容不会有人有异议吧。很遗憾,负责我案件的美方调查人员显然并不十分清楚,MK3A2手雷属于进攻型手雷,它的杀伤半径很小,在开阔地带……”他扫了一眼面色有些不佳的两名检察官,嗓音一沉,“不足三米。”
法官惊愕地又回头确认那几张炸得面目全非的受害者照片,也情不自禁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两名美方检察人员。
“我记得刚才检察官确认三名受害者当时都在车外,”凯墨陇看向神情明显动摇的法官,“那么即是说他们当时处在开阔地带。”
两名检察人员面容严峻地低着首,都没有说话。
凯墨陇继续道:“换句话说,如果我要仅用一颗MK3A2手雷致这三人于死地,必须至少满足两个条件,一,三名受害者必须同时身在半径不超过三米的范围内,二,我在三十米开外处掷手雷的误差不能大于三米。”
“这也并非不可能吧。”一直沉默的检察官终于出声。
“将一颗MK3A2手雷刚好掷到三人中心,这的确并非不可能,”凯墨陇道,“但是要用这种手雷造成照片上的效果,却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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