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打酒,还有止痛药。然后,叶利觉得自己需要点……海洛因、K粉,无论如何,就是这类东西,他需要排遣一下烦闷。
他很郁闷!
“你没问题吧?”车子停在办公楼前的时候,叶利忧心忡忡地转向后座,低声问道。
“没问题。”单飞坐了起来咧嘴笑了笑,破损的嘴角崩裂开来,渗出细细的血丝。
“好极了,我看到了,你没、问题。”叶利哼了一声,沉着脸推门下车。
“喂,”在黑暗中响起一个焦急、埋怨的声音,一条人影钻了出来,“怎么才来……咦?阿飞怎么啦?”
单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西蒙,机器拿到我的办公室了,是吧?”边问,他边走上楼梯。
叫做西蒙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们音频分析设备出了问题,拿去维修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在鉴识科做不就行了,gān嘛要鬼鬼祟祟地自己来?”西蒙跟在两个员警的身后进了单飞的办公室,一脸迷惑,“喂,你们到底会不会用?哎……小心点!”
“安啦!”单飞回头“嘘”了一声,“反正你也跟你们老板说过它坏了,还怕什么?”
西蒙愤愤地闭嘴。
“来吧,”叶利拍了拍西蒙沮丧地垮下来的肩膀,“下去我请你宵夜。”
“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罚我认识你们!”一边愤怒地抱怨着,小伙子一边跟叶利走出门去。
叶利摇了摇头,这样的话他说过太多次了,那是因为单飞。
单飞的太多行为,叶利都不能够理解。
一直以来单飞都很拼,不止拼,他还热衷于耍手段,但那是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小伎俩,他很jīng明,非常明智地不会把自己栽进去。
而这一次,他完全不一样。他为谢天麟做的太多了,近一周来违反法律、法规的数量,相当于过去三年的总和——尽管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员警;同时,他非常彻底地把自己陷进了这个险恶的大泥潭——他甚至用自己做饵。
叶利想,这该怪自己。如果没有那次鲁莽的出现,哪来的眼前的这种要命的波折?大家还都生活在虚假的平静中——不错,是虚假的,事qíng总有穿帮的那一天。
单飞和谢天麟怎么长久?或许可以想像双双私奔?最好的可能是谢擎突然死翘翘……或者……也许……他们的热qíng并不能够持续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叹了口气,叶利终止了不切实际的想像。
他站起身,来到服务台买了杯咖啡,不加jīng不加奶。他认为单飞需要尝一尝这样的苦涩。
“不,不是这个。”单飞疲惫地闭着眼睛按压鼻梁两侧,“我需要来一杯,威士忌或者伏特加。”
“完工了?”西蒙cha口道,两眼放光地盯着音频分析仪,“还是你终于把它给玩坏了?”
单飞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简单地朝西蒙的方向竖了竖中指。
西蒙长出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终于能够呼吸了。
同时他非常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到了窒息——几百万的仪器——但却没有扑过去推开那个有名的破坏王,将仪器锁进保险柜,显然简单的一顿宵夜是阻止不了他的。
可能他还是愿意帮这两个害人jīng,无论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单飞还是叶利,只要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这真的足够了。
送走了因为仪器没有被毁掉而窃喜的西蒙,单飞转回来趴在椅背上,眼巴巴地看着叶利。
叶利顿时感觉到一阵恐慌:不知道这混蛋又想到了什么?他警惕地回视着单飞,“你要gān什么?!”他戒备地说。
单飞瞄了瞄办公桌上的跌打酒,又看了看叶利。
“拜托!”叶利挫败地大叫道:“不要这么吓唬人行不行?!”他走过去,拿起跌打酒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脱衣服!”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害怕?”单飞一边脱衣服,一边无辜地为自己辩护,“以我现在的体力,根本没办法qiángjian你啊……哎呀,你要我命啊?”
“嘿,”叶利一边报复式地用力按揉着单飞后背的瘀血,一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送给我,我都要考虑考虑。”
“疼、疼、疼、疼、疼!”单飞一边压低了声音惨叫,一边挪动着椅子企图往前逃,“够了,够了!最起码让我活过明天!”
叶利微微怔了一下,“嗯……再考虑一下?”他挣扎着说。
到目前为止,单飞惹的麻烦已经足够了,真的,老实说,叶利认为他就是在苟延残喘。他是一只跳蚤,让谢擎这只长毛犬感觉不太舒服——但眼前它有的是麻烦,等到谢擎容忍不了这只小跳蚤的时候,那么单飞也就完蛋了。
做到现在已经足够了,自私地说,不管谢天麟处境如何,叶利都不希望单飞bī着谢擎疯狂地追杀单飞他自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凭藉着对叶利的了解,单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会就这么放手的,我不怕那个老王八蛋。”他咬着牙道,紧紧地圈住了椅背,他趴在那里。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这一次我不想仅仅做司机这么简单。”叶利无声地叹了口气。
“拜托!”单飞蓦地叫了起来,“拜托!叶利!”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显示出相当程度的愤怒和焦急。
“谢天麟就已经足够了!我没办法再想新花招去营救你!我……我……我真的已经不行了……”他把整个面孔埋在手心里,声音转弱,低沉而颤抖,“我很怕再也不能见到他。”
现在,就在这一秒,叶利真的后悔了,十足地痛苦。
单飞睡了一觉。
没用安眠药,只是一点点啤酒。不管睡眠品质怎样,他还算是睡过。
有点懊恼地,他用冷水尝试着除去眼睛周围轻微的浮肿。
真要命,这让他看起来不够狠,不够自信,但是,他必须让谢擎相信这一点:他已经疯了,而且不是在开玩笑。眼睛中的红血丝,很好,可以完整地保留下来,这让他的疯狂很有说服力:他单飞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然后,他给自己穿戴整齐,挺直了脊背,他感觉不错:镜子里的单飞绝对不是谢擎想要对付的单飞。
谢擎很忙,而且非常烦躁,尽管他克制着自己,表面上看起来相当的冷静,但事实上他已经一触即发。
从谢天麟十六岁以来,他就在谢氏帮忙,不管他本人多么……见鬼的懦弱无能,想到这里,谢擎皱了皱眉,眼神中无可避免地融入了一丝厌恶反感,但必须承认的是,对于公司的正常运作,他功不可没。
现在,谢擎觉得自己难以区分,到底是应该憎恶单飞——他迷惑了谢天麟,让他的儿子完全成了个白痴的贱货,然后又一次一次地跑到谢擎面前添麻烦;还是该把怒气投掷到谢天麟的头上——因为他下贱地勾引了单飞,然后又因此而造成了眼前这种,单飞把找谢擎的麻烦当作毕生的追求一般,疯狂自杀的行为。
他已经非常厌恶了,对于之前的种种小意外,尤其是眼前的这一桩。
“你当然可以留下大家一起旁听,”单飞慢慢地道,环视着谢擎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三个高级管理人员,“不过,我猜你不会喜欢。”他的眼神里参杂着戏谑、冷酷和得意洋洋。
“不管你有什么,”谢擎沉声道:“等下你可以跟保安以及员警说。”他yīn郁地看着门口闯进来的单飞,眼中的蔑视和警告意味相当浓郁。
单飞垂下眼皮,他听到了走廊里奔跑着的脚步声,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答录机。
当他把答录机对着谢擎的方向时,注意到房间里其他人紧张的神态和戒备惶恐的眼神。他噘起一边的嘴角,“啊哈,我相当的奉公守法,就像谢先生一样,所以不用担心,这不是手枪。嗯?我哪里说错了吗?怎么你们看起来更恐惧了?”他揶揄道:“放松。”
然后,他按下了播放按钮。
“如果你确实想让我……”相当清晰的声音从答录机里流淌出来,没错,不用费一丁点力气,就能分辨出这是单飞的声音,录音的效果相当好。但就到这里,单飞把它掐断。
“效果还能令你满意吗?”他微笑着,望向谢擎。
谢擎眯着眼睛,bī视着单飞。
不用老板发话,他的属下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神态,他们将手上的文件夹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以各种藉口退出。
“如果你确实想让我杀一名警司,然后放谢天麟出来,那么给我一个保证。”
“你想要什么保证?”
“给谢天麟一笔钱,然后放他走。到了安全的地方,让他给我电话。接到电话,我就动手。”
录音并不长,只是几十秒钟。音质很清晰,而且没有可疑的停顿与衔接过程,听得出来,这并不是伪造的对话。
当然,对话的内容谢擎很熟悉。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单飞,不,这录音对他来讲什么都不是,他完全不在乎。
你看,他不是一个法盲,他知道,这种录音不可能作为呈堂证据。在录音的时候,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这完全可以是胁迫之下的产物。所以法律有规定,这种证据无效。
单飞笑了笑。他对谢擎的反应并不奇怪,虽说不能比谢擎知道得更多,但是,法律知识他绝不可能知道得太少。
“这样的对话,”他慢悠悠地道,给予谢擎足够的反应时间,“蔡警司听到了该有多么伤心?”
他的目光从谢擎面上扫过,敏锐地抓住了那一闪即逝的震动。他知道自己没错,是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谢擎的眉毛微微地蹙起,这令他的神qíng看起来相当地严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冷冷地道。
“是的,我知道。就像你知道的一样清楚。这要多谢你慷慨地提供资讯,”单飞镇定自若地来到了谢擎面前,坐在他的对面,“你看,一个O记的高级督察,他能给你提供什么?你是个黑社会,在那之前你是个商人,你知道该怎么利用手头的资源,是不是?
“不过,你的做法相当令人失望,你把一个高级督察当成垃圾一样发泄自己的怒气。这说明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看,但给我的提示就是,你在O记里有一个权位更高、更有用的棋子。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我。
“当然,你可以否认,我不是廉政调查组职员,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谢天麟他值不值这个价钱?一个警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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