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单飞的鬼脸而笑了起来,“我不会跟你抱歉的,那是你应得的评价。直到阿辉出事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你做的那份假报告骗不了我,我没有揭穿你的原因,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搞什么把戏。你有太多令我怀疑的诡异行为了——不过这是在昨天之前。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莫名的失踪,为什么格外受到那个……谢天麟的青睐,为什么会在医院,跟那个混蛋——对不起——亲热……”
“什么?!”单飞呻吟了一声,感觉头晕。
“我看到了。”伸了伸舌头,杨帆促狭地大笑了起来,“而且阿利还为此编造了一个谎言。我不会原谅他,所以我将极力促成他和我表姐的婚事——一个终身监禁看起来相当不错。
“话说回来,你不用为我赞成你和谢天麟而感到惊讶,见鬼,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你只是跟那个变态热恋,而不是背叛了我们。你依旧是我们的好兄弟。”
“……”单飞挫败地呻吟,“如果你是,你就不会笑得这么欢快了。”他郁闷又愉快地爬起来,他想他的休假已经到头了,今天至少有两件重要的事qíng他必须完成。幸运的是,他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有杨帆在。
真好,他想,如果他希望对方接受一个比较糟糕的事实,那么应该首先让对方绝望地以为还存在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这时候,前者看起来就像是福利。
他用绷带将双手的手腕包扎好,然后扣上衬衫袖口的钮扣,无论是绷带还是伤口的痕迹,都完美地遮盖在白色的袖子之下。
“少爷,早餐在哪里摆?卧房里,还是……跟老爷一起到饭厅?”两下谨慎地叩门声之后,阿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谢天麟抬起头,看着敞开的衣柜门里,巨大的穿衣镜中苍白而且冷酷的面孔。
是的,他是。
“我不吃早餐了。”谢天麟回答道,从衣架上拿起外衣穿戴好。
迟疑了一下,但门外的脚步声最终远去了。
谢天麟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不管事实上他感觉有多么疲惫。
他相信,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嫁给一个看起来就要咽气了的家伙——或许是为了财产,但华安琪并不需要一大堆家产和一个寡妇的头衔;同时,也不会有一个男人真的如他所宣誓的那样不在意外表——或许他们是关注内在,那是在外表能够令他们愉悦之后。
再次细看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像之后,他满意地开门走下楼梯。
很安静。
无论是饭厅还是整间别墅。
如果是单飞,他会形容这里是座坟墓。谢天麟的嘴角微微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无论如何,死寂也好过菜市场般的嘈杂不是吗?他下意识地在心里辩护道。然后,他发现自己有点想念单飞。
很想念。
“少爷早。”从饭厅里走出来的阿二看到迎面而来的谢天麟,停住了脚步,面上现出无法掩饰的惊讶——微笑,那么温暖的微笑,那是不可能出现在谢天麟的脸上的,尤其在一夜的监禁之后。
“早。”在谢天麟抬起眼皮的时候,所有柔和的线条都被冷漠所掩盖,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他的目光跟坐在厅中的长沙发里手中拿着早报的谢擎相遇,“早,爸爸。”他的声音变得艰涩而低沉,身躯因后者眼中的yīn霾而僵硬。
确实很早。
谢擎几乎就不能压抑心中的怒火。
他完全可以确定谢天麟今天的行程安排,唯一的疑问只不过是,单飞与华安琪哪一个排在时间表的上方。
华安琪是个缠人的小姑娘,除非谢擎明确地告诉她谢天麟死了,否则她会坚持不懈地等待和纠缠下去。
谢擎并不特别喜欢她,但也不特别反感。他能感觉到她——无论是否真得那么单纯——对谢天麟的爱意。她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不必去爱她,只要爱她的家世,她父亲的权力就足够了。然后,谢氏将不只是今天的谢氏。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桩婚姻?谢家的人本能的就该知道自己如何去做,这跟他是不是一个……什么该死的同xing恋无关。
但是这个蠢货例外!
不,不是应该这样看着他走出去,而是应该将他锁在地牢里,直到他不能忍受地哀求,发誓说他再也不会去见那个除了无赖之外,一无是处的小员警——一个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需要另一个疯了的白痴将自己推入绝境,舍弃包括xing命在内的一切来救他、保护他的混蛋小杂种。
然而,谢擎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得到成千上万的毒誓,那也不能够改变……谢天麟一获得喘息的机会,便会去恳求单飞cao他的事实。
就在谢天麟平生第一次跟谢擎决裂,公然站在敌对的位置的那一刻。
他居然胆敢那么做!
在他羽翼未丰,根本无力对抗的时候。
“早,儿子。”谢擎放低了手中的报纸,微微地扬起头,望着楼梯上绷紧了的青年微笑,冰冷而且虚假,“最后的狂欢,玩得高兴点……和那个小杂种。”
令人窒息的语气。
就像有巨石压在谢天麟的胸口一般,他难于呼吸。
最后的狂欢。
他知道这完全有可能成为真的,如果谢擎非常想。他无法估计谢擎到底想要付出多大代价来惩罚他。
如果谢擎狂怒,是不是不会在意谢氏为此将要遭受到某些损失。
“我会的,”他qiáng迫自己沉声回答,毫不退缩地,“爸爸。”
老妈煮的粥味道永远都不会太好,但是单飞从来也喝不够。
只不过此刻他有一点点心不在焉。
“小飞,这里还有点小菜和点心……小飞!”单郑芳芳无奈地看着正在发呆的儿子——后者正一勺一勺地从空了的粥碗里舀空气喝,而且似乎还喝得有滋有味。
“啊?”看起来着实被吓了一跳,单飞手中的勺子一抖带翻了粥碗。
当他痛苦地准备收拾残局时,庆幸地发现碗中已经没什么能够倾泻出来的,“老妈,下一次能不能在刚盛满的时候吓我?那样我就不用吃得这么痛苦了。”他苦着脸道。
“你这个混球!”女警司怒道,抬高了手,但是轻轻地落在暗示她的手艺很差的混球头上,“你知道我多希望我儿子是小帆而不是你?!”她转向正在埋头苦吃的杨帆,“比你乖,比你懂事,只有在闯祸方面不及你!”
单飞怜悯地看着杨帆,“伙计,辛苦你了。我老妈的手艺只有我和死去的老爸才能忍受,我明白。对了,阿利是不是今天动身?”他躲过了再一次责打,正色道。
“我想他走之前还会过来的。等下我去警署看看,嗯……”杨帆偷眼看了看单郑芳芳,有点犹豫,“伯母,你的粥很好吃。”他澄清道,又转向单飞,使了个眼色,“我先走了。”客气地向单郑芳芳道别,他走出门去。
于是单飞很快地尿急起来,“我去洗手间,”他对正在收拾保温饭盒的母亲道,并且制止了她想要搀扶自己的行为,“我自己就OK。”他笑道:“你儿子没那么废物。”
单郑芳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母亲的目光像chūn天的阳光那样落在儿子的身上,满是疼爱、关切、希冀和鼓励——她的儿子,多么出色。她爱他,信任他,为他自豪。
单飞的心膨胀着酸痛。他知道自己将令母亲失望,不只是失望,还有完全背叛的痛苦和伤心。
二十几年来的期待完全化为泡影,无论怎么坚qiáng,她也仍然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她不能够忍受自己的儿子毁了自己,无论是生活还是前途——如果他坚持不肯放弃谢天麟的话。
他能吗?放弃他。
如果他能,那么就不会蠢到心烦意乱地丢了卷宗;如果他能,那么就不会疯到自nüè狂般地激怒谢擎;如果他能,那么就不必忍受内疚的痛苦,和痛苦都无法形容的焦虑的折磨,还有令人辗转反侧的思念,食不下咽的忧虑,沸腾了周身血液的憎恨以及……爱恋。
单飞承认,热恋使人智商降低。他为此煎熬,同时,也乐于如此。
是谢天麟给了他令他全力以赴的目标,燃烧掉理智的qíng爱,还有生命中最热烈的xing爱以及最美好的回忆。
无论如河,单飞永不后悔。
足够了,他相信自己得到的远多于他所付出。
“妈,”单飞轻声地叫道,迎上母亲询问的目光,“你知道,我的案子,我不能让你cha手,虽然有你的照顾,我肯定更安全。
“但是鉴于你我的关系,对于法官和陪审团来说,你的介入只能降低我的可信度,所以我宁可别人来做。”
他是个混蛋!
他在背叛母亲——尽管他说的也是理由的一部分,但远不是全部——但他必须如此。
他为此痛苦,却不后悔。
“傻瓜,”单郑芳芳叹了口气,“妈也在警队做了三十年,妈妈明白。”她鼓励地向儿子微笑,“去吧,不过你记住,如果有需要,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杨帆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老大,我还要上班的!”他轻声抱怨道。
“有什么指示?”单飞也轻声回应道。
“我猜你需要一个保镳跟着你,对吧?”杨帆耸了耸肩,“等伯母离开,你就通知我。另外,我想知道,你希望大家认为你伤得如何?重,还是轻?无论是什么,我会帮你散播。
“还有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应该多少透露给蔡SIR一点?至少,应该让他把枪还给你。”
在跟杨帆泄底的时候,单飞保留了一些秘密,蔡航的内鬼身分这消息算其中一个。毕竟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蔡航。而在他能够确认杀手到底可以用来指证谢擎,还是蔡航之前,他不想泄漏一点口风。
这跟谢天麟的那一部分秘密不同,保密不会伤害任何一 方。
“这样,”单飞略微思忖了一 下,“告诉他们我伤得很重,不适合被打扰……蔡SIR那里么……想办法诱惑他来看看我,我想自己单独跟他谈谈。”
看到杨帆有些诧异的眼神,他解释道:“毕竟有许多问题我都不想他知道,你明白的,我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杨帆扬了扬眉毛,“OK,我了解。我来帮你想办法。”他拍了拍单飞完好的那边肩膀,“回去休息,注意安全。”
“我还是顺便去一趟洗手间的好。”单飞挠了挠头,“毕竟我跟老妈子是这么说的。”
“呃……那么你用不用……”跟单飞并肩走到了楼梯口,杨帆忽然侧过头看了看单飞被绷带吊在脖子上的胳膊,他做了个手势,“帮忙?”他的视线向下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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