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两个护士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忍:“还是不要看了……”
“怎么,已经可怕到不能看了吗?”颜修笑着说,最近他那性格变得温和了些,连笑容也和煦了起来,如果不看另外一侧修罗面的话……
颜修执意要用,其中一个护士很为难的献出了自己的化妆镜。
颜修接过镜子,刚刚要把镜子举到视线范围内,手机却是不识时务的响了。
颜修如释重负一般垂下手,其实他也是需要鼓起勇气的,曾经的的确确是有小孩儿在看到他的脸后吓哭了的,他爱美如命,但是他不会长久的拘泥于失去的东西,不过换谁也不想看见自己有半张厉鬼一样的面目。
颜修拿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
就在裴钰耳朵已经快要习惯等待音的时候,听筒里却是传来了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
裴钰拿着电话的手有轻微的颤栗:“……”声音没有发出,裴钰先是吸了吸鼻子:“修!”
裴钰尽量让自己说出完整的话来:“修,是我,我我……我是……”
颜修握电话的手一紧,一改刚才轻松释然的状态,他对着电话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傻瓜,我知道是你!”
裴钰停止了结巴,他听到那声傻瓜,突然就放下了多天来的不安与恐慌。
颜修光听见傻瓜在哭,也不说话,简直急死人:“你说话啊!你现在在哪里?”
裴钰强迫自己抑制住哽咽,他望了这个房间一眼……这是在哪儿呢?
“我……我在小舅舅家里。”
颜修听了火大:“小舅舅,不许哭,回答我的问题。”
裴钰从未如此激动过,他差点就要因为那口气缓不过来而蹬腿晕过去--颜修还活着,弟弟没死,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一度以为颜修已经死了,整天徘徊在自我安慰和自己吓自己的心情中。
颜修满脸是血,可他不想让他死。
颜修被那么多人打,他还是不想让他死。
无论前者多么铺天盖地地席卷他的思维,始终有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那他就可以推翻一切悲观,守候最后的结果。
他整整惦念了两个月的颜修,没有死。
这回裴钰倒是放心了,着急的是颜修,因为裴钰不说话了,就一个劲儿的哭,哭得昏天黑地,最终挂掉了。
不知是电话挂了,还是人挂掉了……
在书房进行完密谈的裴倾臣送走了律师,回头却发现房子里不见了裴钰的踪影,他四处寻找,最终是循着哭声在楼上的房间里看到了蜷缩着哭成一团的裴钰。
裴倾臣拿过他手中的电话挂上,他把哭得像一滩烂泥的裴钰提起来:“裴钰,听话,起来……”
裴钰不听他的使唤了,或者说是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裴钰没法站起来,只是哭。
裴倾臣失算了,他全当裴钰是个傻的,对他的行为不加提防,没想到他会给他们打电话。
裴钰腿一软,又蹲了下去。裴倾臣看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于是也陪他蹲下来,任他摊在自己的怀里。
果然是强扭的瓜不甜么?
怎么就那么酸呢?真他妈酸!
裴钰身上是有利可图的,可抛开这层不谈,裴倾臣却是非常注重一个形式,并非要把裴钰怎么样,而是让他在自己的监视下,无论是活蹦乱跳还是日渐凋零,直至他老去死掉的一天。裴倾臣只是想把这个拥有的形式进行到底。
这个孩子挺好的,单纯,听话,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他。是一个绝对安全,并且完美的承载爱的容器。
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或许是裴倾臣浪漫主义过甚,他只注重这个形式。
可惜现在他不完美了,他已经被装满了别人赋予的内容。不过他仍旧不肯放弃。
裴倾臣把哭晕过去的裴钰抱回了他自己的卧室,柳晴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可她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这不是靠说什么就能挽回的事情,她阻止不了裴倾臣。
她只能等着裴倾臣输,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至于所谓的争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丈夫那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了,她无意去自取其辱。
或许,可以一刀两断,她在考虑。
几天后,监护权之争进行二次终审,而不一样的是,裴钰这次到场了。
是颜幕申请的,看裴钰的意愿,他的选择最终会作为法庭采纳的重要依据之一。
虽然裴钰不具备区分善恶的能力,但是好歹还是分得清的,他有身为一个人的权利,他是否乐意,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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