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大早出去买的?”何源忍不住问。
“是啊,”甘宿把锅洗好了,擦干净手对他说,“是不是很贴心?感动吗,源哥?”
何源笑了笑:“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是吗?”甘宿若有所思,“没整容啊。”
“闭嘴吧学渣。”何源对他摆摆手,刷牙去了。
洗手间的墙上有一排架子,第一层放着一个购物袋,估计就是甘宿买来的洗漱用具。第二层并排放着两只杯子,应该是定制的。何源看出来了,那只瓷白杯子上的图案,跟甘宿的耳钉几乎一模一样。
狼羊套装?
何源打开购物袋,发现里面除了牙刷还有牙膏、杯子和毛巾。太周全了,他没想到甘宿能这么细致。甚至在他的印象里,甘宿还是一个对什么都漫不经心、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这是谈恋爱还是改造啊?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份意式肉酱面居然还出乎意料的好吃。
早上叶初阳送他回去,下车的时候,他站在原地没走,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丢东西了?”叶初阳扫了一眼后座,“……没有啊。”
“你真是捡到了,”何源说,“你们好好在一起吧。记住了,对甘宿好一点。”
“我知道,”叶初阳笑了笑,向他挥挥手,“谢谢。”
甘宿接到了甘钧的电话。
“你还敢跑?跟我玩离家出走是吧?出息了啊……我警告你,今儿晚上我下班以后回家没看到你,老子就没你这个儿子!乖乖回来认错,我还能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甘钧的声音很大,隔着听筒都能刺穿耳膜。
“不需要,”甘宿说,“我不回去了。”
“哎哟,翅膀硬了?行!要走是吧?走了就甭回来了!不知好歹的东西……跟你妈一样讨嫌!” 电话那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甘钧喘了两口气,说,“生了你这么只白眼狼算我倒霉!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光嘴硬骨头软,要是哪天混不下去了也别灰溜溜地滚回家!这儿是我家,没你的容身之地。”
“知道了。”甘宿挂断了电话。
窗户外面吹了一阵风进来,早晨刚下了一场雨,风里夹着湿润的水气。
好像把无意间被勾起来的一丝烦躁吹散了。
明明是个无家可归的、刚被痛斥了一顿的人,甘宿却无端感到一阵轻松。
就好像“家”和“父亲”原本就是沉重的轭。
小学时写作文,有一回的主题是“父爱”,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耳边是老师的声音。
“父爱是山,是海,也许是沉默的,也许是严厉的……”
是沉默的。那种不管不顾的、旁若无人的沉默。
是严厉的。喝醉酒之后,掐着你把你往窗口推的那种严厉。
还是黑色的。
甘宿不知道甘钧到底有多少个情人,但他记得无数个夜晚,他妈妈像个泼妇一样冲出门,在楼底下闹。有一天下着暴雨,他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他妈妈被甘钧踩在脚下,滚得一身泥水。
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泥水味道,还有断断续续的歇斯底里。
这样的记忆太多了,都装在“家”的匣子里。
叶初阳回来的时候,甘宿已经把饭做好了。
“等你好久了,阳哥,”甘宿一看见他就站起来,摸了摸盘子边缘,“还好没凉。”
“来,阳哥抱一下。”叶初阳张开手,把甘宿抱进怀里。
甘宿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阳哥,我给你盛饭。”
叶初阳看着他的背影,挑起眉吹了声口哨:“哪里来的小保姆这么贴心呀?”
“看不出来吗?”甘宿把碗筷放在叶初阳面前,“我在讨好你,阳哥。”
“还挺好吃,”叶初阳一边吃一边说,“但是要讨好我吧……宝贝儿,你努力错了方向。给你个提示吧,我们野蛮人很肤浅的,你可以用更加简单粗暴一点的方式。”
“不着急,”甘宿看着叶初阳笑了一下,“我花招可多了。”
“小妖精。”叶初阳被他逗乐了。
吃完饭以后,甘宿把碗筷收了,叶初阳跟他一起洗碗,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洗得快。水流声停下了,叶初阳看着他笑:“你洗这么快做什么?”
“妖精要吸阳气,着急,”甘宿又问,“那你呢,阳哥?洗得比我还快。”
“饭后消食。”叶初阳晃起了大尾巴。
“一点都不坦诚。”甘宿搂住他的腰,把他往房间里带。
叶初阳瞪他:“色胚子!你是不是趁机把水揩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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