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过分啊,”陈可南放下杯子,“还跟我缠上了。”
“我说真的,今天别上课了,正好我下午也没课。咱俩都能休息一天。”
“你下午的课呢?”陈可南打断他问。
“老师有事儿啊。不信你打电话自己问。”
“别想我把你放走,你好出去疯。回头你爸该找我算账了。”陈可南说,“要是你今天没课,他能同意你出门?”
“我没说要走啊。”秦淮立刻说。
陈可南狐疑地看向他。
“我是说我们……”秦淮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音,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发觉陈可南还在等下文,这才重新接上,“我就在你这儿待着。”
陈可南默不作声地审视他。
秦淮勉强维持着友好真诚的微笑,渐渐地两颊发酸,那笑容就像马上融化的雪糕似的,越来越稀。
陈可南终于发话了。“那也行啊。”
秦淮一愣,“真的?”
“你以为谁想上课?”陈可南一挑眉毛,“你看电视吗?”
“好啊!”
秦淮立刻乖乖坐到沙发上,殷切地看向陈可南。陈可南替他开了电视,递过遥控器,秦淮换了几个频道,发现他还站在那儿,不由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你坐啊。”
“你看吧,”陈可南说,“正好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市中心,买点东西。”
秦淮又胡乱翻了一会儿频道,忽然说:“我也想去。”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陈可南转头看向他。
“你不愿意就算了。”秦淮往后一靠,玩着自己的手指,“我随便说的。”
“我说,”陈可南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别这么别扭吗?要去就去啊。”
“我哪儿别扭了。”
陈可南没跟他争辩,只摇了摇手,带上了卧室的门。
秦淮欠身一望,见陈可南的卧室门半掩着,于是起身走到五斗柜前,低头一一端详上面摆的小玩意儿,不时伸手拨弄一下。一听见推门声,他连忙撤回手,假意在看中间的那幅版画。
“你要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送你几个。”陈可南说。
“不。”秦淮背着手说,“小孩子玩儿的。”
陈可南笑了一声,倒像是反唇相讥。
“我记得第一次来你家那回,不是还有两三张电影明星的签名照吗?送人了?”秦淮问。
“没有,收起来了。”
“你也喜欢劳埃德珀西?”
“那是朋友送的。”陈可南解释说。
秦淮听了一耸肩。
“你喜欢他?”
“还成。我喜欢他演的《昨日危机》。”秦淮比划了两下,“就那个,讲美国特工在”
“我看过那个。”陈可南点了点头,打断了他,“我喜欢他演的《华沙的最后一支鸢尾》。”
“什么时候的?我都没听过。”
“八四年的。”陈可南冲秦淮一笑,看到他脸上出现自己意料之中的古怪表情,“文艺片,你多半没兴趣。你东西收好了吗?”
秦淮背上书包。陈可南递过去一条围巾,“要不要?”
“不要。”秦淮想也不想,“我又不冷。”
陈可南的笑容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我问过你了。”他把它随手挂在衣帽架上,取了另外一条纯黑的围巾,又拿上大衣。秦淮回过头,似乎还想再看一眼那条围巾,陈可南已经拉上了门,铁门发出无情的吼声。
两人在电梯里并肩站着,秦淮问:“你去市中心干什么?”
“朋友结婚,买礼物。”
“开车去?”
“坐地铁。我没车。”
“你怎么连车都没有,”秦淮笑嘻嘻的,“有这么穷?”
“是啊。越穷越小心眼,所以你最好听话。”陈可南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着秦淮,“不然我就跟你爸妈告状。”
“什么人啊你!”倒影里秦淮的脸扭曲了。
二号线似乎永远人满为患,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了年纪的阿姨涌进来,两人被迫站到另一侧的车门边。车厢里也热闹起来,满眼的桃红,柳黄,电光蓝,翡翠绿,几乎令人忘了这是冬天。列车关门离站,其中一个穿粉白羽绒服,带三色扎染,烫着满头酒红色小卷的中年阿姨站立不稳,退开两步,撞到了背后的秦淮。她的同伴赶忙扶住她,打趣着叫她小心。她一面笑,一面转过来冲秦淮摆手,“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秦淮摇了摇头,也朝她笑了笑。余光见陈可南正看着,他立刻收起笑,侧过身子去看隧道里亮荧荧的广告。
车速缓缓放慢,渐渐地能看清广告上的字了。秦淮正注意看上面的电影海报,旁边的陈可南说:“《最后一日》要上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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