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穿走了么?」愣了愣,半晌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看了看chuáng上一团乱的被子,陈思妍本能的拎起被子,想要将被子折起来,然后下一秒,雪白chuáng单上刺目的红让她惊叫出声,手里的被子掉了也不知道,一时间,陈思妍眼里只有chuáng上那滩红色!
血!那是血!
陈思妍还是迟到了。
看到那滩血的那瞬间,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挑动,心头一直浮动的那抹浮躁的qíng绪终于积聚到了极点,一下子涌出来,成了深深的恐惧。
她很害怕,非常害怕,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当然,女生会在chuáng单上留下血迹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是那血量……
即使将chuáng单处理掉,卧室里还是有一种浓重的铁锈腥味,陈思妍不想去上学,可是她更不想一个人在家。
不知道为什么大开的房门,外出的父母,弟弟,还有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诡异的阿静……对了,还有那张充满警告意味的照片。
陈思妍无法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家中,于是她还是去了学校。
班导很严格,当场把迟到的陈思妍狠狠训斥一番,重新回到座位,面对同学们的调侃,陈思妍却还是心不在焉。
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第一个下课铃刚刚打响的时候,陈思妍便迫不及待的来到肖静的教室,不出她所料,阿静果然没有来上学。
「那个……肖静她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踌躇着,陈思妍向她班上的同学问。
「没有发现吔,何况最清楚她的人不应该是你么?」被提问的女生笑了笑,「肖静她不太和班里人说话的,你来的正好……」
那个女生说着,重新跑回教室,然后拿了一个书包回来,笑嘻嘻的对陈思妍道:「这是肖静的书包,很奇怪,她昨天竟然忘记带书包走了。」
说着,女生将左手的东西也拿出来,「这是今天发回来的试卷,本来老师委托我帮忙送给肖静的,不过我毕竟和她不太熟悉,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我想麻烦你代为转jiāo,可以么?」那个女生期待的说着。
呐呐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陈思妍重新回到了自己教室。
大概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陈思妍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太阳xué附近一鼓一鼓的疼痛,老师在前面讲的东西完全进不到脑子里去,视线不经意落在课桌旁边阿静的书包时,鬼使神差的,陈思妍把它拿过来,然后打开了书包。
对于一个高中女生来说,肖静书包内的东西称得上朴素,一本小字典,教科书,然后就是学校统一配发的本子,工工整整,每本书都认真的包好了书套。书套也是最简单的那种,不求美观但求实用,和自己包裹着花花绿绿卡通书套的课本完全不一样。
然后,陈思妍在肖静的书包里发现了一个钱包,那还是自己两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自己没花太多心思决定的礼物,阿静居然用到了现在?
心思一动,陈思妍打开了那个钱包,在钱包里看到她和肖静合影的时候,陈思妍吸了吸鼻子,那是多久以前的照片了?国一?还是更久以前?
那是她和阿静的第一张合影呢,她的早就找不到了,阿静的却一直保存的好好,甚至放在每天必须使用的钱包里……
等等--
每天?必须?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思妍在钱包里继续翻去,果然,除了几张纸币,她先是在那里发现了公车卡,然后又在书包里发现了几把钥匙--阿静一向有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的习惯,虽然很危险,可是她认为那样比较方便。
这里重要的东西都不拿,阿静到底去哪里了?
陈思妍愣了愣:肖静家是双薪家庭,也就是说白天的时候,没有钥匙的阿静是绝对进不了家的,而她又没带钱包,没带公车卡……阿静离开自己家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原本以为阿静直接回家的陈思妍,在发现这件事之后愣住了。
书包里掉出来一个重物砸在她脚上,这才讲她重新回过神来,忍痛将那东西捡起来的时候,拍拍上面的灰,陈思妍发现那竟然是阿静的日记本。
偷偷看了看四周,陈思妍犹豫了片刻,轻轻翻开了那个记载阿静秘密的本子。
她知道偷看别人的日记本是不对的,可是……她实在想知道阿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阿静不肯说,可是本能的,她想要知道。
事qíng并不简单,昨天的阿静实在很诡异,诡异的让她害怕!
踌躇的手指轻轻打开了日记。
日记开始的日期是三年前,简单的翻了几页,日记的内容没有很神秘,阿静的日记就是一个流水帐,简单的把每天发生的事qíng详细记载下来,陈思妍好笑的发现,阿静似乎还把自己的日记当作帐本使用,每天的开销也详细记列上,然后每周还有总结……
五月六日,决定和思妍进入同一所高中,妈妈似乎不太高兴,可是这是我的意愿,第一次明确表示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决定,爸爸似乎很高兴……
可以想象,阿静的爸爸一直认为女儿xing格太懦弱,虽然是不太好的决定,不过能坚持自己的意思,这点就是突破了。
九月十七日,思妍的社团拿到了年级第二,我觉得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可是思妍还是哭了,晚上打电话给她一直哭,我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啊,那次啊,自己哭了么?真丢脸啊!
一月十五日,思妍数学考试没及格,决定送她数学习题册做礼物,不过收到礼物的思妍看起来并不高兴。
傻瓜,除了你,谁愿意在生日那天收到数学练习册做礼物啊!
……思妍……
随着日记的翻动,陈思妍脸上的表qíng也千变万化,几乎每篇日记都有提到自己。看着日记,尘封的记忆也慢慢回到脑中,陈思妍彻底陷入回忆,然后慢慢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她从来不知道,阿静是这样的在乎自己的。
对于她来说,阿静只是她许多朋友中的一个,唯一特别的就是两人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关系,和阿静的jiāo往一直很随意,因为两人兴趣不同,长大后两人的相处时间,甚至没有自己和社团成员的相处时间多,可是对于阿静来说,自己却是她唯一的朋友。
阿静认真的为两人的友谊作了记录,保存着每张照片,可是自己却常常忙起来忘了给她打电话,只有在考试不及格需要补习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某种程度上说,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朋友。
太自私了!
如果不是阿静苦苦维持的话,两人的jiāo往怕是在升入高中的时候就断了吧?阿静本为可以升入明星高中的,而不是陪自己待在这个让她的专长完全无法发挥,以运动社团为主的地方。
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手指无意识的翻动着纸页,清醒过来的时候,日记已经翻了大半,日期也到了最近。
重新回过神阅读日记,看到其中一篇的时候,正在翻页的手指突然不动了,陈思妍皱起了眉头,这里,阿静用潦糙的字迹写着:二00X年,十一月二十三日,yīn天,PM开学的时候,我们正式进入了高中的最后一年,教室的位置往上升了一层,也重新分了班级,新的班里有几个认识的人,自然也有好多没见过的人,说到重分班级这一点,总觉得很讨厌。
这是这两年才开始的新方法,每学期班级都要重新洗牌一次,搞得同学关系总是很生疏,因为知道半年就要分开,所以我总是懒得记同班人的名字。
一开始还想着,或许和思妍同班的机会而觉得这样很好,可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和思妍分到一个班过,真让人气馁。
我现在所在的班有三十六个人,二十四名女生,十二名男生,在这个实行小班授课的学校里,我们班应该是全校班级里人数最多的。我们有两名班长,一个男班长、一个女班长,主要负责一些活动,再来就是帮老师收收作业之类的。
每天早上的讲台上,总会按时摆好班长收上来的作业本,两叠,一叠是男班长收的,一叠是女班长收的,老师检查作业是随机的,我很倒霉--起码我自己这么认为,因为我的作业每次都被检查到。
我的同桌也认为自己很倒霉,不过原因相反:她的作业从来没有被抽到过。所以,为了弥补她想被查作业的愿望,我每次都拿她的作业在我的作业本上誊写一份副本,这样老师查到我的作业就可以顺便帮她更正。
她很感谢我,应该的。
看到这里,陈思妍笑了笑,她从来不知道她心里的万年优等生阿静,原来也是不喜欢被抽到作业的人,她怎么从来没发现阿静这么可爱的一面?
嘴角微微勾起,陈思妍继续读下去:
我们班在四楼,jīng准一点的话,我们班在四楼东边最顶头的位置--离厕所最近的位置,如此风水宝地的后果,固然可以让我们在课间上厕所时,比其它班占了地利的优势,然而缺点就是多多少少「太有味道」,所以我们班终日关着门。
门关着,窗户也是不透明的,这样的房间让我想到一个词--密室。
我想我们班是个密室。
我不是喜欢运动的人,下课的时候除了去厕所或者找思妍,更多的时间就是趴在桌子上,听着音乐,最近喜欢的歌是宇多田光的《BLUE》,不算新的曲子,然而每次听起来总有种痛快的感觉,虽然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不痛快的感觉。
大既是因为这个教室吧,这个教室……
我第一次踏进来的时候,就对它有一种qiáng烈的排斥感。
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踏进这间教室时候的qíng景:那是早上,我比别人晚来了许多,到达的时候班里只剩一个空位,老师也已经在前面站好,看到我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要我自己进去,可是当时……
老实说我当时是用了全身的克制力,才压住自己想要夺门而出的yù望的。
封闭的后门,封闭的窗户,整个房间只有我站立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
我往前踏进一步,然后关上身后的门,这样,这个房间就完全封死了。
我当时唯一的感受竟是自己被抓住了。
很奇怪的感受,后来我把它归根于毕业生的困shòu心理。
可是每天每天,到现在开学已经快一个月,我每次进教室的时候,还是有那种感觉,进去前想要逃开,进来后则是绝望。
好几次,我想对思妍说,可是最近一直找不到思妍,快毕业了,思妍忙着社团jiāo接,很忙,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想大概是我jīng神太过紧张了。
阿静找过自己?难道几个月前那几通电话就是因为……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思妍的脸色yīn沉起来,当时自己好像确实以社团很忙碌为理由,挂过阿静好几通电话。难道这个就是事qíng的开始……
本能的嗅到了线索的味道,陈思妍心qíng一振,匆忙再度埋首日记的字里行间,然而接下来开始的日记便不像之前那样日期连贯,下一篇日记的时间竟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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