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和何云锋第二批进去。白珏眼睛是睁开了,只是没有什么神采,也看不到焦距。陆泽过去握住他的手,发现骨瘦如柴不过如此。白珏手指上还夹着检测器,陆泽艰难地把两人的手拢到一起,贴在自己脸上。
何云锋站在病床两米之外,冷冷地看着他们。这对兄弟命运纠结,爱恨痴怨早已说不清道不明,离彼此越远越好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眼看着探视时间到了,陆泽不舍地放开他的手,说:“我在外面等,明天这个时候我来看你。”
“阿珏,你好好活下去,你受了这么多罪,要是没等到我变好,你说你亏不亏?”
“我在努力了,你一定要等等我。”
白珏没有反应,眼角滚出两滴浑浊的泪。
何云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陆泽卡着点走出病房,正好碰见主治医生在跟何父何母谈病情。
“他的身体情况基本稳定了,至于意识什么时候能恢复,我们不能保证。给他做检查的时候我怀疑他大脑里面有异物压迫神经,结合你们说的近亲结婚,可能是一种很罕见的遗传病,这边的设备查不出来,建议你们到帝都中心医院,那里有最先进的仪器。”
何母千恩万谢地把医生送走,陆泽提出由他负责带白珏去帝都。不知道白珏和他们说了什么,何父何母对陆泽虽然不亲近,也没有刻意刁难,比起儿子出柜的愤怒,更多的是无奈。
何斌同意让陆泽把白珏带走,他和何母在云市还有事要做:“让云锋的婚礼按期进行,别拖了,给他哥哥冲冲喜。”
白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偶尔清醒,也是痴痴傻傻的状态。陆泽把他送去帝都做检查,果然是急救医生所言的遗传肿块,长久压迫神经,并有越长越大的趋势。
何母飞来帝都签手术知情书,这一个月来老太太憔悴了许多,本就痕迹斑驳的脸上更添沧桑。陆泽请了三个特护照顾白珏,自己想方设法带何母出门散心,顺便套套白珏的童年生活。
“阿珏他娘生他的时候才十六岁,造孽哟。她跟自己表哥私奔到云市的,正好住我们家隔壁。”
“孩子一生下来不会哭也不吃奶,右腿变形,看着还像个傻子,医院也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他爹娘又没钱养他,晚上把他丢我们家门口就跑了。”
“老何说这孩子送去福利院也没人愿意要,不如我们收养他,最起码给他口饭吃。阿珏从小乖,后来有了云锋,他比我们都疼云锋。”
“再后来阿珏上小学,被小流氓欺负,我和老何那个时候忙着跑机关,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阿珏也不跟我们说,云锋发现了,就每天陪阿珏上下学。”
“他们兄弟感情好,是我和老何没照顾好阿珏,都是我们的错啊。”
陆泽宽慰道:“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阿珏一直很感激你们。”
何母又哭不谈。
傍晚两人回到医院,准备明天送白珏上手术台。白珏安静地躺在床上,头顶锃亮得能反光。
是陆泽心爱的睡美人,剃秃了也是美人。
陆泽苦中作乐地悟出点道理来,美人还是那个美人,你想欺负他时觉得他就欠欺负,想疼他的时候觉得自己混蛋了,可见美人的好坏还是你说了算。狗屁,唯心主义是时代糟粕,走路上控制不住下/体的都应该蹲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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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八号开始,白珏断断续续做了一大三小四场手术。等到彻底进入恢复期,已经是秋风萧瑟的时节。
陆泽提着鱼汤进来,正好看见白珏下了床,趴在窗户上出神。
陆泽把汤放下,走过去把白珏抱回床上。“怎么连鞋也不穿?小心着凉。”
白珏的身体软软的,温热香甜,陆泽不太想放手。后来白珏不舒服地动了动,陆泽才放开他。
可能是因为手术后感官更敏锐了,白珏不太喜欢陆泽碰他。陆泽才不相信白珏是单单不想理他,他就是不喜欢别人碰,哼。
陆泽扶他坐好,把保温盒打开递给他:“趁热喝。”
白珏喝了一口,皱眉道:“味道好奇怪。”
“啊?”陆泽凑过来闻了闻,恍然道,“今天放了些党参,不喜欢吗?”
白珏摇摇头。他甫一恢复味觉,吃什么都觉得奇怪。陆泽每天变着花样给他换口味,试图通过控制变量法找出他爱吃的,成效还不错。
陆泽看了看表说:“你慢慢喝,我上班去了。”
走到门口又不忘回头凶他:“必须喝完,晚上我要是发现你没喝完,你就完了。”
白珏翻了个白眼,嗯嗯两声糊弄他。晚上陆泽提着粥过来,发现他居然真的没喝完。
白珏坐在床上等他,陆泽隐约觉得他眼角眉梢都透着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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