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打车门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像是一种利器,季越东猜测对方不知道车上有人,打算下车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然而,没等他打开车门,另一个人影猛地蹿了出来!
过于瘦削的身形很好认,是司渺!季越东没看清他是从哪出来的。
司渺和蠢贼打了个照面,两人便扭打在一起,季越东打开另一边车门下车,从车后面绕过去帮忙。
蠢贼手里有武器,司渺没有,竟硬生生把人给按在了车上!
季越东想过去搭把手,冷不防,那蠢贼似是爆发了......他挣开司渺的手,举起武器!
武器闪着寒光,季越东认出来,那是一把镰刀!
电火石光间,人只能遵从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季越东两步跨过去,推开司渺——
“噗嗤——”
刀刃切入到肉丨体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季越东感觉到小臂一阵剧痛,随即麻木感贯穿整条胳膊。
“季东东!”
司渺被推得远远的,此时才稳住身体,他快步跑到季越东身边,声音发颤,“你没、没事吧......我看看......”
刀口挺深,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司渺不敢碰又想捧起来看看,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小孩儿。
季越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时刻竟然有点想笑。
说实话,不是不疼,季越东忍着没吭声,静静站在他对面,最后司渺缓过神儿来了。
这村子虽小,该有的赤脚医生还是有的,司渺道:“季东东,你忍着点,跟我过来。”
说完,他转向蠢贼,“司青山,你真是疯了。”
从司渺过来开始,季越东便一直盯着他,忘了看贼的样子。
拎着镰刀的人似是有些脱力,大口大口呼吸着,胳膊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而上。
不是司青山,还能有谁?
.
司渺护着季越东,快步往村东头走,敲响了一户住户的铁门。
门内拴着的大黄狗被惊得汪汪叫,隔了许久主人才披着衣服,骂骂咧咧的出来。
“大半夜的,哪个神经病啊......渺渺?渺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我,黄阿姨,”司渺急道,“我朋友受伤了,您快帮他处理一下。”
“行行行,快进来。”
黄阿姨把两人接进来,熟练地洗伤口上药。
“......看着应该是没伤到筋骨,不过伤口太深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缝合处理,否则很容易发炎。”黄阿姨忙活的一头汗。
“知道了,谢谢黄姨。”
司渺道过谢,没回家,护着和季越东回车里,和他并排坐在后座。
两人挨得很近,季越东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苍白得不像样子的脸,和止不住颤抖的小腿。
——所以究竟是谁受伤了,怎么他好像更难受一点?
帮忙挡刀的时候季越东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得到感激或者怎样。乡村的夜有些凉,他感受着司渺身上渗人的凉意,“你今晚一直在外面?”
刚才事态紧急,季越东没来得及思考司渺来的快的原因,现在结合司渺身上的温度,轻轻松松猜出来了。
“嗯,这附近的山上有狼,我怕你害怕。”
季越东忍不住想笑,“我在车里,你在车外,狼来了会攻击谁?你难道是想用身体,替我把狼诱走么。”
打认识开始,季越东还没和司渺说过这么长的话,司渺半天没回音,大概是在为自己的智商点蜡。
季越东平常一惯冷淡,对绝大多数人间事都不会感到好奇或怎样。
也许黑色会让人放松心防,也许深夜是各种情绪的放大镜,季越东问了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你母亲得的什么病。”
“能给我一支烟么。”
黑暗中,对方的声音很久才传来,低沉嘶哑。
季越东把烟盒丢给他,打火机一明一灭,带着薄荷味的烟雾弥散在狭小的车厢里。
“尿毒症,累出来的,”司渺狠狠吸了一口烟,“从我有记忆开始,司青山每天都在喝酒打牌,从来不干农活。我妈一个人,连打工带种地,好不容易把我们三兄妹拉扯长大,后来......
“咳咳、”司渺咳了几声,“后来司青山输的太多,被债主追到家里来了,我妈把多年积蓄拿出来,把家具家电之类的卖了,又找亲戚借了点,才替他把赌债还上。”
他不叫司青山爸爸,甚至用“他”来指代,季越东有种预感,也许事情并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松。
“在那之后,他不仅没感激,还赌的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打骂妈妈和我们,其中,微微是被打的最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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