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肇渊绷紧的下巴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勾起露出一点笑意,他把视线从书本转向楚九歌,“不装了吗?”
楚九歌撇嘴,立马又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嘴硬道:“没装啊,我就是有点困,还想继续睡!”
纪肇渊低笑,亲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又把亲过的指腹贴在楚九歌负气嘟着的嘴上,“起来吃饭吧。”
楚九歌表示勉强可以接受,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早餐是楚九歌爱吃的鲜肉生煎和豆浆。生煎一直放在保温笼屉里,还冒着热气。皮薄酥脆,鲜肉的汤汁浓郁醇厚,一口下去胃都要化了。
楚九歌吃得太快,舌头被烫了一下,他大着舌头含糊地跟纪肇渊说话:“吃完饭我带你去我奶奶的书店转一圈吧。”
纪肇渊说:“好。”
楚九歌拍了拍胸膛,笑道:“金主已经想好这几天用什么交通方式带你玩儿了,包养方式非常清新脱俗。”
纪肇渊抬眼看他,似乎一点都不好奇,平淡问道:“怎么去?”
“我前几年跟风买了辆机车,本打算带着女朋友拉风地绕个城什么的,可惜一直扔车库里都没怎么骑过。”他说着自己噎了一下,“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骑车带你啊,都是现成的。”
“好。”纪肇渊点头,表示知道了,
楚九歌尴尬地摸了摸脖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一个好就完了?”
“不然……”纪肇渊挑眉,“我带你也可以。”
“我,我刚才说我前女友,”楚九歌呼了口气,“你不介意吗?”
纪肇渊擦干净手指,认真看着他,“你们分手了吗?”
“当然分了啊!”楚九歌摊手,“我就谈过那一次恋爱,不到两个月就分开了,这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如果人类是一只杯子,而感情是要装进去的东西。那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那一只。我希望你时刻都被爱意填满,无论是来自家人、朋友或者伴侣。”纪肇渊说,“对于所有爱过你的人,我都心怀谢意。”
“其实我还挺想看你吃醋的,”楚九歌站起来整了整裤子上的皱褶,“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小九,”纪肇渊突然抬头叫住他,“你是我的初恋。”
楚九歌呆住,仿佛慢镜头一般缓缓偏过头吃惊地看着他。
“所以感谢归感谢,我还是介意的。”纪肇渊喝了口豆浆,低声道:“我需要一些补偿才可以平衡。”
他单手握着装豆浆的玻璃杯,手指关节用力到泛出白色,却低着头继续平静地吃饭。他的别扭在楚九歌看来都可爱到了极点,让楚九歌恨不得从出生起就空着自己的杯子来等他。
楚九歌笑着走到他身边,俯身拿过他手中的杯子,把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掉的玻璃杯放到他面前,“从今以后,我的杯只为你而空。”
“可以接受,”纪肇渊抿嘴笑了一下,“持平。”
楚九歌习惯性地要收拾碗,刚摞在一起他便叹了口气,“奴性啊!”他把碗一撂,牵住纪肇渊的手就往外走,“走吧,你的初恋带你去见一见他奶奶。”
楚九歌前几天跟纪肇渊讲了他奶奶的故事,老太太戎马半生,一辈子铁骨铮铮的像一块钢板,可他爷爷却是标准的知识分子,出身书香门第,成天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不愿与鲁莽武夫为伍。所以最开始,他爷爷是完全瞧不上他奶奶的,后来老太太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愣是把书呆子变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可惜好景不长,战场的局势并不会为他们的儿女情长就缓解半分。战争是多情的,硝烟背后总会换来大部分人的顿悟,连人理伦常都被软化。可对于老太太来说,却是无情的。她怀孕期间没了丈夫,即使她后来开了一家私人书店又读了成千上万本书,都于事无补。
这些陈年伤疤大家都闭口不言,除了楚九歌有时会好奇地问几句爷爷以外,没有人敢提。
纪肇渊听他说完后,微微点了点头。读书有时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就像爱情一样。当你捧起一本书,便踏进一个完整缜密的世界,入戏越深在旅程结束时就会越落寞。喜欢一个人与此别无二致,总会有人先行离开,情到深处人孤独。
“小九,”纪肇渊一边帮他擦机车上的灰尘,一边扭头问他,“先绕路去趟书城,我想给你奶奶买样礼物。”
“我老心肝就是开书店的,你还要跑书城买礼物,”楚九歌叹气,“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纪肇渊坚持,“这本书挺冷的,估计你奶奶店里没有。”
“那好吧,你的初恋说他同意了,”楚九歌扔给纪肇渊一顶粉白色的头盔,“将就先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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