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会从这里起床,然后晚上又回到这里,空气里浸满了他的味道。
他会打开沙发上的遥控器看电视吗?沙发上那块凹陷的痕迹,是他平时坐过的吗?茶几上那杯落满烟灰的茶杯,是他抖落进去的吗?……他现在要抽这么多烟了吗?
他好像是在参观一个博物馆,隔着一点距离,透过玻璃展柜,看见那些不动的摆设,以此来想象男人在这个空间里走动的样子,想象出男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但毕竟是玻璃柜里的东西,矜贵又美丽,既不属于他,也没有办法去触及。
他觉得伤心,但又知道自己还能透过玻璃柜去欣赏,已经应该感到满足。
男人从浴室走出来,对他说:“水调好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时郁微醒过神,他应了一声,然后侧身经过厉逍,走进浴室。
过了片刻,有人敲了敲外面的门,时郁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发紧:“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拿东西了,”厉逍说,“我看见你的背包还在外面。”
浴室门被打开,时郁低着头,看也没看厉逍一眼,径自往客厅的方向走。
下一刻手腕却被捉住,男人止住了他:“你不用过去,我帮你拿过来了。”
对方的声音里似乎带了微微的笑意,时郁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取笑自己,但已经尴尬得脚趾头都缩起来了。
他接过包,草草说了声谢谢,近乎狼狈地躲进浴室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时郁把包放在梳洗台上,里面装了换洗的睡衣和洗漱用品,他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抬头一看,发现镜子里的人,耳根处还是微微发着红。
他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生气,更担心被外面的男人看出来。
他皱着眉,用冷水先冲了一把自己的脸。
冷静一点,不能失态。
不能再在对方面前暴露你那副难看的样子。
他警告自己。
时郁澡洗得很快,到擦干身体,要换衣服的时候,他翻遍了包,然后僵住了。
他带了睡衣,但是忘记带内裤了。
而他换下来的内裤,刚刚在冲澡的时候,已经顺便一起洗掉了。
在向厉逍求助,和不穿内裤之间,时郁摇摆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实在开不了口再向厉逍求助,问对方要内裤穿,他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羞耻得想要钻地了。而不穿的话,他只需要自己忍忍,至少厉逍不会知道。
还好他的睡裤宽松,上衣又长,即便里面不穿,也看不出来什么。
就是下面没有布料包裹,有些空荡荡的,行走间直接和睡裤摩擦,感觉也有些微妙。
时郁忍耐着那种不适感,抱着他那身换下来的衣服,打开了浴室门。
猝不及防看见了客厅里站着的一个女人。
对方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眉梢微微高傲地挑起,嘴唇上还夹着一根烟。
时郁曾在报纸上见过她和厉逍站在一起。
金家小姐,厉逍的妻子。
对方也看见了时郁。
她的一边眉毛惊讶地挑起来,然后审视一般地上下打量他,问:“你是谁?”
时郁答不出话来,他觉得脸上火辣辣,对方的问话好像是当众扇了他一巴掌。
他差点忘了,这是厉逍的家,他的妻子,当然也应该在这里。
他双脚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但是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叫嚣,要他逃跑。
这时候厉逍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先是看见时郁,后者穿着宽松单薄的睡衣,纤细的锁骨和脚踝都露出来,还泛着一种被温水熏出来的暖红色。他头发吹得半干,这时温顺地垂下来,整个人显出一种刚刚沐浴后的清新湿润来。
厉逍的目光在时郁身上停留片刻,而后才去注意到在场的第三个人,而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时郁看。
厉逍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他对时郁说:“你先回避一下。”
时郁脚下动了动,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们中间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捧着自己的衣服,默默地退回了浴室。
金敏心把目光收了回来,仍然不掩好奇地,问:“他就是那个被你藏起来的人?”
但厉逍看起来并不想和她多谈,他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说:“上次我们谈好的,拿走吧。”
金敏心见他一字都不肯漏,切了一声,接过文件袋,打开翻了翻:“哇,这么厚啊。老厉,你真的很大方嘛,给的赡养费这么丰厚。”
厉逍并没有因她的赞美而觉得高兴,他说:“不丰厚,你肯同意离婚吗?”
金敏心弯起红唇,很是撩人地一笑,说:“我们金厉两家,本来是商业合作强强联合,现在你想甩下我,我们金家损失可是不小,不让你掉层皮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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