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崇并没有上车的打算,他站在车门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方以撒。
方以撒知道他肯定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微微有些尴尬,他指了指车里,又指了指贺崇,嘴张了又张,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就……你们刚分手啊。”
贺崇说:“醉鬼的胡话你也信?”
方以撒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那会儿在做作业,听到他一直叫你的名字,就随口胡诌了几句。”
醉鬼在车里鬼哭狼嚎,眼看着又要爬出来,贺崇抬起长腿,把车门踹上了,一声“嗷”的痛呼声戛然而止。
司机下了车,问方以撒:“你住哪里,要不送你一程?”
方以撒背起包:“没事,我走路回家,你们快回去吧。”
司机说:“贺董,那我们走吧,还要送陈先生回去。”
贺崇却示意司机先走。
“现在还有卖作业册的店吗?”
方以撒不明所以地看向贺崇:“什么?”
贺崇说:“我赔你一本作业册。”
方以撒讪讪地说:“这个就不用了吧。”
他不是不在乎作业册,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遇到过贺崇这样细心的人,还能记得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贺崇顺手拦了辆出租车:“不用客气,一本作业册价格也不便宜,给你现金,你应该也不会收。”
方以撒说:“钱我肯定会收,就是我没带零钱,没法找给您,那本作业册22块8毛。”
贺崇被方以撒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帮他拉开车门:“那就走吧。”
方以撒有些犹豫,出租车师傅按了按喇叭:“到底走不走?不走就关门,我去接前面的客人。”
“好吧,那就谢谢贺先生了。”
方以撒不再坚持,刚低头打算钻进车里,看到出租车里干净整洁的座椅套,又退了出来。
贺崇问:“怎么了?”
方以撒说:“还是算了吧。”
他抬起袖子,给贺崇看上面的机油:“白天上班时机油溅到了身上,然后刚刚在地上又滚了一身的灰,蹭到座椅套上就洗不掉了。”
“哦,原来是这样。”贺崇扫了一眼方以撒的衣服,长袖T恤上果然有些块状的脏污,而且袖子短了一小截,应该穿了有些年头。
方以撒也察觉到贺崇在看自己的手腕,悄悄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扯了扯。
“嘿嘿,今年个子长得比较快。”
“所以这件应该勉强能穿上。”贺崇把刚刚穿上的西装又脱下来,替方以撒披上,“这下应该不用担心蹭到椅套上了。”
西装上还带着贺崇的体温和古龙水味,这个突如其来的包围让方以撒傻了眼,最后还是被贺崇晕晕乎乎拽上了车,让出租车司机开到附近的职校。
方以撒在车上缩成了一个球。贺崇逗他:“怎么,怕我吃了你?”
方以撒说:“不怕你吃了我,但我怕你让我赔您的西装啊。”
他又低下头左右看看,自顾自叹了口气:“哎,应该已经脏了,就别把这椅套弄脏了。”
说完自己又笑了起来,对贺崇说:“我特别抠门,多赔一点钱心里会纠结很久。”
他脸上的刀疤旁,竟然有一个小酒窝。
贺崇下意思想去摸一摸,手伸到方以撒脸边察觉到这行为太唐突,便替他把衣服拢好:“不会让你赔钱的,穿好,别着凉了。”
“嗯。”
这段路似乎格外漫长,让贺崇有了更多时间来了解方以撒。
“你叫方以撒?”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修车店听到你的同事叫你就记住了。”贺崇问他,“你的家人里有基督徒吗?”
方以撒点点头:“我嬷嬷是基督徒。”
“难怪了。以撒是圣经里亚伯拉罕唯一的爱子,你有个好名字,应该也有一个疼爱你的好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方以撒愣了一下,随即,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让这小小的出租车厢里都弥漫着无尽的温柔和幸福:“是的,我爸爸很疼爱我,他一直在等我回家。”
他一直在等我回家。
贺崇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钟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这个感觉像是一种与生俱来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本能,直到此刻,才释放出来。
以撒过得并不好。
看过太多人太多事,贺崇很轻易地便从交谈和观察中看出了方以撒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他应该是孤儿,和嬷嬷一起住,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所以早早出来打工,后来手头宽裕了一些,就开始念夜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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