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 作者:杯中观海【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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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于去不去《月下》首映礼这件事,陆月浓本以为会纠结到尴尬的境地,但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洋溢着粥香的晨日里,轻而易举地想通了。这是同居的老同学发来的邀请,或许是出于客气,又或许是朋友间的好意。无论哪种,好像都没有理由不去。
  陆月浓望了眼窗外,秋阳正晴,他想:天气晴好,下午便去走走吧。
  用过早饭,陆月浓倒了杯水,进到书房,拿起书慢慢翻看。看着看着,偶然抬头看见钟表时,才惊觉快至中饭了。
  正在思考是在家中解决还是外出觅食的时候,他收到一条消息。来自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说李萍芳情况不太乐观,问他最近要不要回一趟玉城,或是通知别的家属过来。
  李萍芳的病情,以一道极坏的标准来衡量,都只有坏与更坏的情况。不存在的痊愈带来无休止的治疗,也便有了无休止的疼痛与苦难。
  思索再三,陆月浓打出一行字,发送。
  ——转到顺城一院去,可以吗?
  ——可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是尽力延迟,已经不容乐观了,不如就到大医院去,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陆月浓与医院确认了转院,又联系了叔叔,毕竟顺城这边,还要有人照应,他别无选择。陆月浓其实并非不知,治不了的,小医院巴不得往上推,但回天乏术的,推到什么地方,都无济于事。
  不久,微信上有了回音。
  【秋时月圆】小浓,叔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没见过,也没联系过嫂子,也该尽一份力,不然,总觉得亏欠你们。
  陆月浓很想说:不,该亏欠的,是我们一家。却想到,这个他不愿承认的“家”里,一个故去多年,一个病榻缠绵,就快要只剩下他一个了。
  因而最终发出的,又仅是单薄的“谢谢”二字。
  陆秋月或许是在忙,又或许只是想与陆月浓说说话,他发来几条语音。
  陆月浓一条条地听下去。久违了的,来自顺城的乡音。
  “和我谢什么。”
  “小浓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人和我们开玩笑,说你的名字看起来更像是我儿子。”
  陆月浓喉头一哽,垂了眼眸。
  “说真的,有的时候,我更希望你是我的儿子。这样,你就可以在我膝下长大了。”
  “叔没什么本事,就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你,你也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对着手机,陆月浓很长时间没说出话来,直到屏幕缓缓地暗了下去,才看到自己的脸,在玻璃屏上映了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鼻侧的那颗痣,又惊梦似的撤手。这颗微小的痣,比起最初,已是更淡的青色,就快要淡得看不见了。
  但,幼时那支笔扔到脸上时的痛却依然清晰,连同李萍芳那厌恶的表情,逾过了二十年,如同鬼手刻在他记忆深处,抹不掉,逐不去。
  大抵是因为昨夜睡得不好,睡时又不长,再加这样一件劳心劳力的事,陆月浓一不小心就在书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擦黑。
  陆月浓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直的身体,一会儿才恢复自如。他没有吃午饭,腹中空空,但抬眼惊觉时间已将近六点,便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了。
  这个时刻的地铁过分拥挤,人贴着人,恨不能踩上谁的脚后跟,陆月浓好不容易找到能扶住的地方,才安稳下来,拿出手机。
  明明是拿了门票的人,却只能在地铁上,用时好时坏的网,刷娱记的报导,想来竟有些荒诞。
  几经梭巡,江倚槐出现在一张现场返照的最左侧。
  江倚槐身着黑色西装,衣料熨帖,身型修长,虽为了新戏而瘦身,却仍旧保有良好的身材。他负手而立,眼尾轻轻弯起,高挺的鼻梁上难得地架了一副金属眼镜,嘴角有温柔的弧度,在聚光灯下,仿佛天生有夺目的力量。
  陆月浓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提示音如期报站,才匆匆收回手机,从人群中挤出了车厢。毫无意外的,他到达首映礼现场的时候,已错过了见面会,各路明星甚至要将红毯走完了。
  微末的遗憾漫上心头,陆月浓出示了票,参加最后的观影环节。他的位置虽有些靠后,却居中,能尽量规避晚来对观众席的搅扰,又有较好的观感。
  四周的灯光缓缓熄灭,影片开场。
  荧幕上,飞雪仿若尘烟,在月光下纷飞,狂风骤起,能量站的灯光短路般明灭几瞬,最终暗却。苍白的月轮下,缓缓浮出“尘嚣”二字。
  说实话,陆月浓对科幻、末世类的片子,实则并不感冒,他文科生出身,虽然当初在学校时没什么短板,但术业专攻多年,如果拍得太复杂,不大容易跟上科幻片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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