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粉堆玉砌的虞师长,王胡子忍不住手指发痒,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得口干舌燥了,就一把抓过虞师长面前的茶杯降火,心道还是先别打草惊蛇,这人是松糕裹炸弹,看着香,下口难,要是真翻了脸,一准拉出队伍开仗,老子难道还能像打余矬子那样跟他真干起来?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如多使些水磨工夫,慢慢儿哄上手。
虞师长不快地白了一眼,也懒得说他了,又取出个新茶杯。
王胡子有话在肚子里颠来倒去,不知怎么说才妥当,琢磨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虞师长,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虞师长一怔,“什么咋样?”
“就是……”王胡子指头搓着杯沿,破天荒地忸怩起来,期期艾艾地说,“你觉得跟我这人,能不能处得来?”
虞师长想了想,说:“还行吧。”
王胡子觉得这答案不太令人满意,又换种问法:“假如说,让你在军中挑个相好的——我是说假如啊,你会挑谁?”
虞师长觉得莫名其妙:“我干吗要在一群大老爷们里头挑相好?”
王胡子急了:“那不是假如吗!横竖你就挑一个呗!”
这土匪头子今天吃错药了,莫不是在余大年和田琪升那里吃了排头,找我逗乐子解闷来了?虞师长不高兴了,哼了一声,“不知道!”
王胡子按捺着心急,循循善诱地引导他:“你看吧,这军中上下有头有脸的也就几个人,师长啊团长啊……”
虞师长见他一脸严肃认真,不像是逗趣,又觉得有点好笑,“我要不说出个丁卯来,你就赖这不走了是不是?”
王胡子点头,“不走了!”
虞师长叹口气,“那我想想。”
“仔细想,想清楚了再说……”王胡子直勾勾盯着他,紧张得有点气短。
虞师长还真当回事去想了。先不管男女,这挑相好嘛,首先模样要过得去,脾气要好,说话要文雅,知情识趣,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要爱干净、一尘不染……这么一一拆开分析,好像真有个各项条件都符合的。
“怎样?”王胡子支棱着耳朵问。
虞师长轻轻拉拔着白手套的手指尖儿,漫不经心地说:“崔尚如吧。”
王胡子脸色铁青,转眼又涨得血红,猛一拍桌面,就这么怒气冲天地走了。
虞师长瞪着他的背影,半晌吐出俩字:“有病!”
第10章 喝高了
内部火拼事件平息后几天,虞师长软硬兼施地把崔尚如从二师撬过来,任命他为三师参谋长。
一个小小的崔参谋,实在不是什么起眼人物,田司令懒得管,余师长不心疼,就是在放人的时候狠狠刁难了一把,虞师长也不跟他计较,拉了人就走。
王胡子听说这个消息,好容易消退了的火气,噌的又上来了。
好哇,原来就是这个崔尚如!为了把他弄到身边,虞昆山连挖人墙角的事也干,老子就去瞧瞧,这姓崔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咱明着不好动他,暗地里还不能把他收拾得半点歪心思都不敢起?
王胡子捏紧拳头,骨节压得啪哒作响,门一踹就往三师参谋部去了。
三师参谋部里就剩两个勤务兵在做卫生。
“人呢?”王胡子问。
“给崔参谋长帮忙去了。”勤务兵答。
“姓崔的呢?”
“准备结婚去了。”
王胡子心肝一颤:“跟哪个结?”
“听说是个女学生,被虞师长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跟崔参谋长是老相好了。”
王胡子觉得这世道真奇妙,绕来绕去跟转圈子似的,还是说,这就叫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第一次思索如此深奥的哲学问题,土匪头子有点晕乎,就这么左脚起右脚落地迈出去了,也忘了替自己的名声辩白。
他在思考,老子跟虞昆山之间,究竟算什么缘?
崔参谋长的婚礼如期举行,虞师长有意为他造势,于是整个三师跟过节似的喜庆热闹。梓平县的街道上开了流水席,师参谋部也办了好几桌,副官参谋团长营长坐了满满一院。
王胡子居然也收到了请贴,是那女学生托人寄来的,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很郑重地写了几个字:大恩不言谢。
老子对她能有什么恩,不就把她从寨子里弄去出,要是留下来出了什么乱子,老子总有天会宰了她。王胡子想归想,还是忍不住去了,主要是想瞧瞧那个崔尚如究竟长得是圆是扁。
等见到真人了,他满脑子只剩仨字:小白脸。
虞昆山怎么会看上他?王胡子百思不得其解,自个儿已经是小白脸了,再找个一样的,跟照镜子似的,有什么意思!还又是贺词又是贺礼,人家已经有媳妇儿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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