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夕,他的未婚妻发现了孟良的怪异,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精神分裂,孟良父母觉得养个精神病在家里太过丢脸,干脆将他放在疗养院里。
顾叶来看过他一次,孟良一会恍惚一会清醒,恍惚地时候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撕心裂肺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名字,清醒的时候还能叫出顾叶的名字,还笑着责怪顾叶怎么才来看他。
这就是顾叶所知道的孟良的一生,二十三岁到二十九岁。
早晨电话来得太仓促,连惊愕或者悲痛的时间都没有,顾叶就匆匆赶来,钱维要送他,顾叶拒绝了。
怎么说呢,他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钱维,钱维去了倒像一个彻底的旁观者,他是强者,大概体会不到某些情绪。
赶到的时候,只有冷冷清清的几个人守在那里,看不见他的父母,就有三五个朋友里里外外打理,有同学,有圈里的朋友。
一片白布,隔断了阴阳,没有人再会关心你曾经的爱恨情仇,谁还会再在乎你的挣扎,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直到人世间将你淡忘。
顾叶非常想问孟师兄有没有后悔,不过,又有什么意义。
下午顾叶就离开了,却没有直接回家,走进了最近的地铁上,坐在里面的长椅上,看着穿梭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脑子里闪现着的是孟师兄最后的面庞,很平静,好像自己不在欠这个世界什么了,也不追究什么了。
自己再坐会吧,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去面对钱维,怕见到钱维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以前不怕,现在有些怕了。
是因为害怕钱维离开,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吗?
钱维老说自己没心没肺,是不敢有,有心的结局就像孟师兄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碰到能够白头偕老的爱人的,在同志的世界里,更是神话。
钱维打来几个电话,顾叶都没有接起来,就那样一直坐在地铁站,人多的地方才不会那么难受,看看大家脸上的表情,宽慰地想想,自己或许还算是活得非常好的,最起码还健康的活着。
搭乘最后一班地铁回家,站在楼下看见自己家里亮着灯,顾叶微笑,快步冲上去。
他不掏钥匙,哐框砸门,钱维打开门的时候,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男人,傻傻的笑着,趴在钱维耳边道:“活着真好,我妈说得对,好死不如赖活着。”
钱维揉乱顾叶的头发,有些心疼,道:
“怎么不接我电话,我正要派人出去找呢。”
“派人?你自己不会亲自去找我?”
“当然去,人多找的快嘛。”
“钱维。”
“嗯?”
“我们不要轻易分开,好不好?”
“嗯,不会。”
“可以承诺吗?”
“可以。”
“切,鬼才信,你都要结婚了。”
“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好。”
“孟师兄是个好人,他给我找过兼职。”
“嗯。”
“他以前特别爱笑,一特爽朗的东北爷们,我们都爱听他讲历史段子。”
“嗯。”
“我以前玩的好几款游戏策划都是他,老有才了。”
“嗯。”
“他们说孟师兄很爱那个男人。”
“嗯。”
“今天一天没有见到孟师兄的父母。”
“嗯。”
“我都怀疑,那个男人会不会知道孟师兄过世了。”
“叶子。”
“嗯?”
“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难过。”
“去洗洗睡吧,明天就好了。”
“嗯。”
“钱维。”
“嗯?”
“算了,没事,洗漱睡觉。”
第8章
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
跟朋友约出去吃饭,到饭店,坐下,服务员给你递过来菜单,你随意地跟朋友聊天,想着要点哪个菜,突然朋友说了一句:
“听说了吗?谁谁谁刚去了。”
你从菜单中抬起头来,几秒后明白过来“去了”是什么意思。“去了”的那个人可能是你久仰的学者,可能是你交往浅薄的朋友。
你合上菜单,心里可能会有些堵,眼睛有些酸涩,会追问:“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朋友告诉你经过,你心情有些低落,会想一些关于生命的事情。
再然后呢?叹口气,拿起菜单,继续点菜。
饭还是要吃下去的不是吗?
当你继续看着菜单点菜的时候,会有些悲哀,这就是别人的生命对于我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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