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佯作大喜:“你们事务所还有这种服务?!”
他说着松开了陆拾,满面春风转回餐桌前落座,望着灶台前的陆拾眯眼笑道:“乙方既然提供有这种福利,那我自然不能让别人吃我的回扣!陆经理,快,让我好好享受一下你的特殊服务。”
陆拾不理会他的风言风语,铲了锅里的吐司和煎蛋,装了盘端过来放在他的面前。
“你不吃吗?”顾锦年不禁诧异道。
“说好的特殊服务。”陆拾根本没看他,径自朝冰箱去:“喝牛奶吗?”
“不喝。”顾锦年插了一口煎蛋送进嘴里:“顺便给我拿点盐,也在冰箱里。”
“盐也在冰箱里?”陆拾诧异了一句,埋头翻了翻,竟真在冰箱里寻出一小瓶进口海盐。
什么毛病,盐也要吃进口的?
陆拾记忆中顾锦年不是这么矫情的一个人,他向来是给什么吃什么的,只是食量惊人而已。
“前女友买的,分了以后就没用过。”顾锦年补充道。
陆拾望着手中的玻璃瓶子须臾,没再做声,将那罐顾锦年前女友“遗物”递给到了他的手边。
“陆经理,你这特殊服务也忒不到位了。”顾锦年还没揶揄够,喋喋不休道:“刚才还说伺候我吃到嘴里,现在盐瓶子都不给我打开。这种东西倒多少,我心里哪里有数?”
陆拾也不想和他废话,就顺着他的意,坐到他身边帮他开那瓶盐罐。
谁知那开口的拉环一扯竟断掉了,陆拾不禁惊叹进口货的质量也就不过如此。
只见他眼眸一紧,耐心地用指甲一点一点去抠那塑料封条。
顾锦年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这种无聊的事,他都觉得有趣。他就是喜欢欣赏陆拾为他逆来顺受小模样,明明是他不想做的事,只因为他要求,他还是会隐忍不发地让他满意。
顾锦年盯着陆拾因专注而轻颤的眼睫,不禁想起陆拾的这副样子,他是在哪里见过的。
好像也是这般风和日丽的一个早晨,那个人坐在实验室的窗前,做着食盐的提纯实验。
顾锦年蓦然抬头,看着陆拾目光专注地握着玻璃棒,搅动着坩埚中沸腾的浓盐水。
他的眼神很专注,心无旁骛。多么无聊的游戏,顾锦年自己手下也在做同样的实验,只是他们这一组其他人实在废物,半天连个漏斗滤纸都贴不好。
陆拾一个人在实验,手下利落,目光专注,已经抢先到了最后一步。
如今顾锦年已经想不起,当年的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他丢下他那一桌人,情不自禁凑去看陆拾的实验结果。
酒精灯的灼烧,让水分逐渐蒸发殆尽。少年的目光专注于器皿底部那逐渐释出固体的食盐。而顾锦年的目光,专注于他。
他那时或许觉得陆拾那样有趣吧,一丝不苟地慢慢搅动,像在制作什么秘密药方。
顾锦年可能是出于少年人的好奇心吧,忽然就伸手握住了陆拾搅动玻璃棒的手指,想和他一同在坩埚中搅动几下。
他没想到,他这漫不经心的举动竟然吓到了他。
少年微怔,仓皇间抽回了手,将玻璃棒留在了顾锦年手中,客气道了句:“你来。”
顾锦年当时想,碰一下怎么了,反应这么大,又不是女孩子。
可他抬眉间,又遇上陆拾困惑的眼神。
他才意识到,就算都是男孩子,这个人他也轻易碰不得。
那些年,他从来没有碰过陆拾。不同于跟别的男生那种嬉笑怒骂、勾肩搭背。对于陆拾,他不太敢去碰他,甚至一句重话,他也不敢跟他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彼此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易碎的东西。
那种感觉很是疏离,让人进退无措。
那天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了,但顾锦年向来伶俐,他很善于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可他那天居然只是轻轻咳了一声,说了句他至今还都记得蠢话。
他说:“这盐,我中午能拿回家炒菜吗?”
但他没想到陆拾突然噗嗤笑了,眼睛弯起来像是月牙:“要帮你打包吗?”
最后,顾锦年真的把陆拾给他打包的盐,带了回家。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这桩少年往事,不禁觉得像是回到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看着陆拾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陆拾还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依旧自顾自专注抠着瓶盖。
顾锦年只觉陆拾这个人挺奇怪的,明明连话都没几句,还埋头摆弄着一个破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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