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喜欢吃甜食,因为家里有个盐糖不分的女人,季横童年大部分时间里吃到的都是甜的芹菜、甜的肉和甜的西兰花。
甜的、甜的……
令人作呕的甜味。
季横记得高一体测。
仅仅是他那天兜里揣着糖,管向童问他:“季横我记得你有糖来着?我们班有个人犯低血糖了。”
季横无所谓那颗糖,反正也是出门前姜彩硬塞给他的。
是管向童想要和许皎白搭话。
他们住在对门,季横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喜欢画画,对于学艺术的人都有莫名的向往和好奇。
但是这份好奇也仅限于此了。
管向童没有主动和许皎白说话的打算。季横……季横本来就不期待和任何人建立联系。
于是他揣着无所谓的态度把这颗糖给了许皎白。
却因此收获到一份相对特殊的好感。
在学校的画室里,季横本来打算告诉许皎白,“那颗糖……”
许皎白从画板后面探出头,投来的目光仍旧淡淡的,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季横却能看出温顺乖巧。
这让他回忆起少年脸蛋柔软的触感,睫毛不安地颤,像脆弱的家养的宠物,永远只会在主人怀里寻求庇护……
大概是停顿的时间太长,许皎白露出疑惑的表情。
季横却住了口。
“没什么。”
他说。
他突然不想告诉许皎白了。
第6章 彩虹糖
许皎白形容不好自己和季横的关系,说是朋友却远没有那么亲近,只是偶尔碰到会说几句话。两个人在走廊碰面季横会挥一挥手算打招呼,从不管许皎白会不会回应,打完招呼就收回视线。
十月一长假前是运动会。
几乎全班男生都有体育项目,许皎白却稳稳坐观众席上。他因为身体原因不参加,老师也不敢让他参加。
九月的尾巴,气温慢慢降下来,中午却还是热得不行,一帮男生穿着运动服活动手脚,兴致勃勃。
下午是长跑,从观众席看硕大的操场根本看不到人脸,还没开跑前却听有个女声喊:“季横加油!”嗓子略微有些劈了,用尽全力,把什么都挥洒出去,包括那满腔抑制不住的喜欢。
许皎白听到口哨声,还有稀稀拉拉的加油声和不符场合的鼓掌。
操场上有季横。
“你在看什么?找季横吗?他是第三道的。”
旁边突然插进一个声音,许皎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然后才是看人。
管向童蹲在旁边杵着下巴看他,“你干嘛每次都这反应?”说着跳下一个台阶坐下来,“你往下看不是在找季横吗?”
许皎白不擅长撒谎,眼神投过去,像古井清凉的水,冷得管向童一哆嗦,以为他不想和自己说话,吐吐舌头疑似自言自语又有点委屈:“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好惨哦,我就是想说句话……”
许皎白良心不安起来,憋了半天问出一句话:“你不是也报了长跑吗?”
管向童有些诧异他记得,“我是一千米,季横这个是三千米。”他探头看许皎白的表情,仍然很冷淡,睫毛意外的长,落下一小片阴影。管向童忍不住说了更多的话,甚至八卦了一下,“哎季横有没有跟你提过刚才给他喊加油的那个女生?”
许皎白反应不及,“啊?”
“就是刚才那个,王穗雪。”
“谁?”
管向童不再问了,嘟嘟囔囔:“也对,他会提才怪,他这人绝得很。”
许皎白不知该回什么,他对季横一无所知,他们果真不是朋友,关系浅得像一根线,轻轻一拽就要脱丝。
许皎白的视线落回操场,现在所有人都跑在第一道分不清谁是谁,他还是一眼看到季横。跑步的人里面有体育特长生,穿得都和别人不一样,跑在第一位,紧随其后的就是季横。
四周很乱,各种加油声和呐喊,喧嚣热闹,相比之下许皎白坐在这里画了整整一上午速写,期间走动的人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炭笔歪斜画出一条丑丑的线,他连头也不抬,不去看谁碰了他,拿橡皮擦掉痕迹继续画。下午本来也打算画,结果刚画了一半就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
许皎白的眼睛追逐着那道身影,心里有些艳羡,就算他的身体调理好了可能也没办法像季横跑得那么快。耀眼的人好像天生就耀眼,在人群里闪闪发光。
许皎白知道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但是坐在观众席上,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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