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
出了医院之后,江皖又问:“快说快说,昨天那个男……”
许皎白直接插话:“是高中同学。”他不想多谈论季横。
江皖侧过脑袋:“朋友?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许皎白抿下唇:“很久没联系了。”
江皖眯了眯眼,“白白啊你好像很不愿意说到他。”
许皎白:“嗯,不愿意。”
江皖点点头:“那行,不说了。”当真闭了嘴巴不再聒噪。
她和许皎白是大学同学,要知道在一个系的同一个班里遇到老乡可不容易,他们两个人刚好就是。
江皖刚上大学那会儿还很叛逆,染了亚麻青的头发,耳坠项链挂一堆。
许皎白和她完全不一样,永远穿得干干净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系里女生都喜欢谈论他,说他当天的穿着,说他指甲自然透出的颜色,说他画画如何如何好。江皖对前面两项不感兴趣,却对许皎白的画技钦佩,画画是需要天赋的,很显然许皎白有这种天赋。
她就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
大一上学期她没和许皎白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总喜欢问:“哎你家在xx,那你和许皎白熟吗?他也是那里的。”
直到第二学期她在走廊上给家里人打电话,母亲跟她抱怨弟弟的近况,她有一搭没一搭应着,电话挂断,情绪崩溃,蹲在墙角嚎啕大哭。
等哭完抬起头,许皎白站在那里。
“你看什么看?”她问。
许皎白:“我没看你,我出来上厕所。”
江皖有些尴尬。
许皎白直接走了。
江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会说话的人,声音好听也不行,不能原谅。
许皎白说话太直了,要不是那张脸长得好,被打死一万次都不过分。
江皖大二和樊光谈恋爱,和许皎白的关系只停留在简单的同学关系上,班里却有人传她喜欢许皎白,流言传到樊光耳朵里,两个人还为此吵架。
有天上专业课她从后门进,正好听到许皎白说话。
“江皖没有跟我表过白也不喜欢我。”
许皎白坐在凳子上,前面摆着画板,阳光照在白纸上同时也照着他,温柔的金色。
“不要乱传,对女生不好。”
后来她和樊光分手,把头发染回黑色,本意是想踏踏实实读书,却被别人曲解为为了许皎白心甘情愿做个好女孩。
江皖干脆破罐子破摔去和许皎白搭话,倒不是想随了人民群众的意思,只是觉得许皎白值得结交,那样直的性子,应该不会有歪歪绕绕的心思。
结果相处下来发现他就是个小孩,口袋里常常备着糖,心情不好吃一颗,心情好也吃一颗。
问到年纪,他甚至比江皖小了一岁,当真是个弟弟。
江皖没法把他当个男人看待,她不会对他心动却十分乐意和他成为朋友。
没有人会讨厌一束光。
她和樊光分分合合一直到毕业,期间和许皎白的联系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
她一直觉得许皎白喜欢独来独往,直到毕业后在市里遇到,很热的天,许皎白站在公交车站吃冰棍,没有表情,机械地咀嚼。
江皖觉得好可爱啊,一个男孩子,只比她小了一岁,怎么这么可爱啊,于是撑伞走过去为他遮太阳。
许皎白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没反应,江皖只好尴尬开口:“我,你同班的,江皖,记得不?”
“我知道。”许皎白说。
江皖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对方说不认识。
江皖:“你这是去干嘛?”
许皎白:“去医院看我妈。”
江皖抬起头:“啊……阿姨生病了?”
许皎白:“嗯。”
江皖给他撑着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嘴碎什么都能侃:“你有女朋友了吗?哎别误会,我不喜欢你……就是……”就是气氛太尴尬了,她都不知道要不要走,能不能把伞拿开。
“没有。”许皎白说,“没关系,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在大学里那些传言一直没有断,也为此感到无力过,大家都不在乎当事人什么感受。说得时间久了,江皖都麻木懒得解释。
许皎白活得好明白。
她在心里感慨,怎么能有这么通透的人啊,明明话很少,一开口还能噎死人却能看清有些人这辈子都看不清的事。
许皎白临走前还弯下腰稍稍让开,阳光照在头顶眯了眯眼,跟江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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