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稍:“哦。”
没见面之前最紧张的那个人是管向童,见面之后最放松的人也是管向童。
他手搭在江稍肩膀上,“哎说说,你出去念书怎么还和季横碰上了?”
江稍:“他爷爷和我爸认识。”
管向童瞪大眼睛:“……这么巧的吗?”
富人圈子有名有姓的来来回回那么几个人,会认识也不奇怪。
一顿饭吃得艰难,好不容易到了尾声,四个人从饭店出来,天空下着小雨,许皎白停在屋檐底下,季横也跟着停下来。
管向童问他:“你不走吗?”
许皎白摇摇头:“一会儿还要去医院。”
管向童说:“是去看阿姨?那……”
“我在等人。”他说着瞄到站在一旁的江稍,忽然想到什么,有点小紧张,“你们先走吧。”
小雨落在伞上的声音实在不大,江皖走得也悄无声息。
那把橙色的伞,热情又绚烂。
“许皎白,你还知道出来?姐姐我等你半天了。”
她假装没看到许皎白周围的人,走的每一步都坚定,嘴角扬起笑容,假装愉悦。
江稍看到她了。
他和许皎白一样,是读不懂气氛的那类人。
江皖曾经恨透他这一点。
江稍说:“姐。”
第33章 旧梦
江皖有时候真是觉得上辈子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要得到如此报应。
她把伞压低,假装没听到江稍的话,再一次和许皎白讲:“你还走不走了?”
管向童虽然没和江皖接触过,但也听许皎白提起过这个人,听说是大学同学,那现在是什么关系呢?他眼珠一转,不敢再猜。
这也太凑巧了,许皎白的朋友是江稍的姐姐。
管向童又看向江稍,闷葫芦淋在雨里不知道想什么,叫过那一声“姐”后就没声了。
管向童踮起脚侧挨在江稍的肩膀,“你姐不理你……要不咱俩先走吧?”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江稍没有任何异议:“好。”
管向童伸手和站在屋檐底下的两个人挥了挥,“那个啥,我俩先走了,你们……那个那个,许皎白!”
许皎白点点头示意明白,季横则完全没留眼神给他。
管向童倒是自觉,拉着江稍往另一个方向走,心里打着腹稿想一会儿要怎么安慰江稍。
两个人走之后江皖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抿着唇问许皎白:“你到底还去不去医院了,我伞都给你送来了。”
许皎白往前迈了一步被季横拽回来,他还来不及躲季横就松开手,好像知道自己不愿意被他碰。
许皎白回过头看他,季横又勾起嘴角笑。自打重逢以来,他一直这样笑,好像一切没发生,轻轻松松地说回来就回来,说跟着就跟着,丝毫不顾及旁人感受。
许皎白没法接受这一点。
“你要走吗?”季横话说得很轻,融在绵绵细雨中。
江皖忽然想退开一些,把两个人仔细打量一遍。她从未见许皎白露出这样的神情,眼神里饱含的情感太丰富,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雨落在伞上,湿漉漉地滚落下来,她不介意自己被当做一个摆设,但是见不得许皎白难过。
那双眼睛怎么会冰冷冷注视一个人呢,许皎白从来都是有情意的,眼睛是一汪清水,整个湖泊的蓝都倒映在里面,只是没人愿意去细细品。现在也是一样,他伪装的一点都不好,还要倔强地看回去。明明站在屋檐下,身上却已经淋了雨。
“嗯,要走了,再见。”
他走进雨里接过江皖手里那把伞,打开一看伞面是蓝色,里面却是黑色。
是遮阳伞呢。
许皎白盯了两秒,江皖自然察觉到了:“看什么看?你以为我家里很多伞吗?遮阳伞也是伞!”
两个人都刻意忽视掉身后的季横,被留在屋檐底下的人不再笑了,灰沉的天,那把像天空一样的蓝伞旁边突然多了另外一把橙色的伞。
季横的心塌陷下一块,雨溅落在脚边,好像才意识到过去了多久,谁都会有新的生活,只有他没有。只有他还陷在六年前的梦里,雨水冲刷在脸上,少年之间的吻青涩又甜蜜,呼吸尽是颤抖。
这场景他一梦就是很多年,他知道下一秒闯入眼前的是什么,晃动的人影,干枯又漆黑的长发,尖锐的谩骂和哭泣,刺眼的红烙印在眼底永不褪去。
一直以来季横都有一个噩梦。
回国前已经治好了,现在只是在回忆,好像只有回忆能让自己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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