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言说他薄情,说他残忍,没准是对的。
这些年里,仲叙尽量不去回忆,著力於生活从头开始,但是一回到故地,似乎由不得他不去回想,一些片段在他脑海里翻腾著,在这些或忧伤或美好的片段中,他渐渐睡去。
第二天仲叙醒来的时候,Eric已经起床了,对方正在打电话,见他醒了,便问他:“你要在睡一会吗?我正准备叫早餐。”
仲叙抹了抹脸,一边摇头,接著揭开被子起床。
等仲叙穿好了睡袍,Eric随即也拉开了窗帘,房间顿时就亮了,他不禁感叹一句:“天气不错!”
Eric一边收拣东西,一边问盥洗室里正在刷牙的仲叙,“你昨天什麽时候回来的?我都睡著了!”
仲叙吐了一口泡沫,“没呆多久,吃了个东西就上来了!”
Eric 又笑著问:“那男孩没事吧?你做事好歹委婉一些,看他那眼神,多像只迷路的小羊羔!”
羊羔?仲叙停了停刷牙的动作,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不由得露出一记苦笑,Eric把李莫言当成是他曾经欠下的情债了,若是他知道其中的过往,必定不会再把李莫言比喻成迷路的羊羔。
仲叙洗漱结束,从盥洗室出来,Eric也已经收拾好了一只背包。
Eric的父母40多年前就已经移居法国,他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但他祖籍是东北,这次回国,一来是为了仲叙,二来他也很想去东北看一看。
仲叙掂了掂背包的重量,还是有些不放心,“真不用我陪你?”
Eric 笑著拍拍他的胳膊,“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多陪陪你的家人朋友。”
仲叙无奈点了点头,Eric走了,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家去住的,想到三姐提出的关於带Eric回去吃饭的邀请,他话都到嘴边了,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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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叙送走了Eric,随即自己也办理了退房手续。
酒店前台已经帮仲叙叫好了出租车,他拎著几件行李,刚走出酒店,一辆私家车便停在了他眼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麽回事,手上的行李便不见了,被人拿进了车子後备箱里。
仲叙顾自翻了个白眼,“李莫言,你还学会了死缠乱打是不是?!”
李莫言没说话,顾自上了车,伸长胳膊打开了仲叙那一侧的车门,就瞟了一眼後者,也不说话。
仲叙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这时後面还有车要进来,不停按著喇叭,仲叙无奈,只得上了车。
仲叙当真是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何以非得把事情搞得这麽狼狈,他也曾年轻轻狂过,也曾追求人而不得法,却从来都是有进有退有章法,不曾强人所难,更不曾像李莫言这样恬不知耻、死缠乱打。
李莫言像是知道仲叙要去哪里,也没开口问他,径直就往仲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李莫言条件不差,若不是有著那些不堪的过往,仲叙没准还会为有一个这麽年轻疯狂的追求者而倍感欣慰,但是这会,他显然是高兴不起来的。
李莫言也不让车内冷场,顾自说著话:“你走後没多久,我们也都毕业了,我跟圣楠都选择在国内读大学,他是为了尽早熟悉家族生意,我是为了等你回来。”
这样赤裸裸的告白直叫仲叙叫苦连连,他也不去计较其中的真假,干脆闭了眼睛假寐来避难。
李莫言继续说著:“我家里不同意我留在这边,拒绝给我提供经济上的援助,几年前,我跟圣楠他们几个合夥投资创办了一家外贸公司,现在运营已基本稳定,盈利也挺可观。去年,我们又……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完全独立,就算将来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生存也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仲叙听到这里,冷汗都出来了,还好仲家老宅很快也就到了。
到了目的地,李莫言也不急著打开车门锁,仲叙打不开车门,只得转过去无奈的看著始作俑者。
李莫言说:“我晚上过来接你吃饭?”
仲叙想也没想就回斥了一句:“我晚上没空!”
李莫言并不气馁,继续提议道:“那你吃了饭我接你出去夜宵!”
仲叙继续一脸黑线:“我都说了我晚上没空!”
李莫言还想说话,被仲叙打断,他质问对方:“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做这些有什麽意义?”
李莫言答了一句:“对你来说没意义,但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仲叙被呛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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