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肥的大白猪被绑上四肢之后,被盛爷爷和刘小幺他们用棍子和网子固定住,然后盛今兵拿着二三十厘米长的,磨得光亮锋利的杀猪刀,摆好架势。
只听得“噗嗤”一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肥猪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这个时候,盛奶奶则是麻利儿地将洗干净的,酱红色的大脚盆接到肥猪的脖子下方。
等到盛今兵的刀子一拔完,热气腾腾的红色的鲜血就“咕嘟咕嘟”地冒出来了,瞬间便填满了脚盆,然后渐渐地升高。
在大人们看来,这种场景并不算血腥——在农村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头猪。但是为了防止猪血溅到身上不好洗,盛夏、盛天雨还有周超是严禁考太近的——不过盛夏他们也不想靠太近,毕竟在猪没有被杀死的时候,那个撕心裂肺的嚎叫还是很伤耳朵的。
杀好的猪并不会马上开膛破肚,这个时候,有力气的大人们则是顺着那个网子和木棒把死猪抬起来,然后“嘿哟嘿哟”地抬到不远处的大锅上。
大国是临时垒起来的,将一个很厚的大土梗掏出一个大洞,旁边放上青砖或者平整的硬石头,然后就将一个直径接近一米的大铁锅放到上面,里面加上满满一大锅水,下面就开始加上玉米梗或者木头块或者剥光了玉米粒的玉米轴烧火。
之所以叫做吃“刨汤”,就是因为接下来的步骤——等用瓢舀起滚烫的热水后,一瓢一瓢地往死猪身上浇。浇个两三次之后,就可以用似刀似铁片的男人巴掌大的“刨刀”,顺着猪毛长的方向开始“刨”,当然,也可以叫做褪毛。
这项活儿并不轻松,先不说肥猪的体积,就是半蹲在热气腾腾的铁锅边刨猪毛都是极考验人的耐力的。
至少连盛今兵这样的“能手”在收拾完一头猪身上的猪毛的时候都是被熏得汗水直往熏红的脸膛上流。
烫过猪毛的汤是非常非常脏的,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猪身上特有的排泄物的味道(农村的猪可不想养殖场的那种环境干净),自然是不可能是吃这个“刨汤”的。
这个时候,女人们都去收拾猪毛——这个不能扔的,还可以卖钱或者自留用;而男人们则是又抬着已经光溜溜粉嫩嫩的猪往地坝上已经驾好的板子上去。
盛家的板子是一个已经废弃的门板。
而这个时候,盛今兵吸一支烟,喝一杯水,还要继续来讲猪解开成为猪肉——这是个辛苦活儿,不过作为主刀人,盛今兵毕竟可以被主人家招待吃一顿“刨汤”,还有手工费和十斤猪肉相送。
即使是在冬天,肉也是禁不住放的。所以除了当他中午要用来做“刨汤”的猪肉、猪肝、猪血等等,其他多余的猪肉还有猪尾巴、猪头、猪心猪腰子等等都要及时地用盐腌起来。
中午的时候是由盛奶奶,盛琴还有盛夏的妈妈苏秀下厨的。爆炒猪腰花、猪肝平菇汤、回锅肉、酱菜肉、土豆肉丝、鱼香肉丝、青椒炒肉、毛血旺、生爆盐煎肉。
味道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新鲜——毕竟从一头活生生的猪变成一顿丰盛的“刨汤”也不过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已。
盛天雨比较悲催,不像盛夏他们可以慢慢吃,边吃边聊。虽然这是周日,但是他下午还是要去上课的。
也因此,当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之后,紧赶慢赶地到了教室,正好赶上上课铃。
“你怎么了?这么喘?”盛天雨所在的班级每周都要调换位置,调换几次之后,盛天雨就恰好和余昆成了同桌。
“没事,只是中午吃‘刨汤’,不能缺席,所以今天晚了。”平时的时候盛天雨也是回家吃的,偶尔也在学校食堂填填肚子,不过像是今天这么晚倒是少见。
“……呃,那个‘刨汤’?”余昆有些适应不良地重复了盛天雨说的话,他果然已经脱离S省太久了吗?所以连一点儿方言都听不懂?
想到刚来那段时间他自己把骂人的“瓜娃子”以为是某个人的名字,余昆就无尽的黑线——还好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在这方面的“总结”。
“唔,就是家里杀猪了……”这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布置了做英语测验报的A版的阅读之后就坐在讲台上了。盛天雨做题的速度颇快,正确率也高,所以他现在并不介意偷偷说几句,“对了,你说过你考完试就要回家了吧?”
“嗯,要回去和哥哥他们过年的。”而且这儿一点儿也不好玩——只不过这句余昆没有说出来。
“唔,这样啊……”余昆可比盛天雨的心思多多了,见到盛天雨这个样子,他暂时将手里的报纸往旁边一推,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没有吃过那个刨……刨汤呢,而且也没见过杀猪……”
52书库推荐浏览: 沙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