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许博宏刚要说话,简纯生抢先说:“等一下,我先给纪千帆发个消息。”
他编辑消息,发送过去:千帆,你晚上就跟你爸妈住在我那儿吧,我去朋友家睡,如果急需用钱,你知道我平时放现金的地方。
消息发送过去后,简纯生才把手机放下,抬眼看向许博宏。
这是简纯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许博宏。
许博宏的确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眉清目秀,放在古时候就是妥妥一白面书生。
但他现在却显得有些紧张、畏缩,目光闪躲,不敢与简纯生对视。
“你躲在我们楼下是想干什么?”简纯生问。
许博宏抿了抿嘴,没说话。
简纯生刚从纪千帆那里听完他和许博宏的故事,对许博宏的态度正处在极厌恶的巅峰,这会儿见许博宏真如纪千帆故事里所描述的那样胆小,甚至都不敢承认,这种没有担当、空负一身皮囊的男人,让简纯生看了心里更加反感。
“你不是已经跟纪千帆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跟着他?”简纯生问道。
许博宏惴惴不安地看向简纯生,问:“千帆……他现在好吗?”
简纯生一声冷笑,冷眼看他,“你觉得他现在能好吗?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父母找过来,我都不知道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我今天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可能已经自杀了吧。”
许博宏脸色巨变,两只手立即攥紧,惊慌失措地问:“千帆他要自杀?”
他的慌张不似作伪,也没有作伪的理由。看到许博宏这个态度,简纯生的厌恶减了几分。至少纪千帆说得没有错,许博宏还是爱他的。
不过,简纯生冰冷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他说:“你母亲出手,把他的工作弄丢了,流言满天飞,说他为了爬上你的床不择手段,在舞蹈界也混不下去,你送给他的房子也给收了回去……你以为纪千帆跟你一样,家境优渥,无论发生什么事,至少都还有钱吗?”
许博宏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两只手抱住脑袋,拼命摇头,“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我对不起千帆……”
眼看着他就要哭出来,简纯生皱了皱眉,说:“许博宏,我问你一件事,千帆生日第二天,你有没有跟你的朋友吹嘘过你上了纪千帆?”
许博宏整个人都一愣,仿佛没有料到简纯生会这样问。
简纯生紧紧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细节变化。
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疑惑,一直以来的疑惑。
许博宏面色发白,声音颤颤巍巍地说:“说过……”
“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身边那群朋友都……”许博宏说不下去了,仿佛受到了重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但简纯生却听明白了许博宏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才熄了两分的怒火再次烧起来,“无耻!”
“我、我不想的。”许博宏痛苦地皱紧眉头,“我对不起他……”
“你现在说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简纯生冷声道。
纪千帆猛地抬起头,“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过来,说:“你帮我给他。”
简纯生难以置信地看着纪千帆,“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分手费?”
“不是。”许博宏摇头,说:“他现在很缺钱,你帮我给他,里面的钱随便他用。”
他说着又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最后说了一句:“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了。”
简纯生心中恼怒,却又无从发作。
许博宏并非冷酷,也并非喜新厌旧,他是纯粹的懦弱。
简纯生恨其不争,却又没有立场逼他去争一争。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给他?”简纯生问。
“要是让我母亲知道我又跟他见面,我不知道她还会对千帆做出什么事情来。”许博宏摇摇头,抬眼看着简纯生,“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你,如果他有什么事情,你联系我。”
简纯生怔怔地看着许博宏,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咖啡馆出来时,雪又开始下了起来。黑云压城城欲摧,天空乌云密布,冷风萧瑟,几近呼号。简纯生把自己大衣的领子往上翻了翻,掩住脖颈,挡住寒风。许博宏向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在这片风雪之中很快不见了身影。
简纯生心下一声叹息如幽幽烟雾弥漫出来,又随即湮没于这场仿佛永无止境的风雪当中。
雪下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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