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封栖松温和地注视着他,语气不容置喙。
白鹤眠蔫了,心知逃不过去医院检查的命,垂头丧气地跟着封栖松回了卧房,刚一进门,注意力就被书桌上的报纸吸引。
他只扫一眼,就破口大骂:“陈北斗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要去封家的祖坟?”
“怕是不放心,想看看我到底死没死。”封栖松把报纸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到书架上,“我倒是无妨,但大哥安息的地方岂容他捣乱?”
“封二哥,你说陈北斗到底想做什么?”
封栖松嘴上没有回答,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要问封卧柏到底答应了陈北斗什么。
左不过是家产和白小少爷的人。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不觉得愤怒,只觉好笑。
好笑他与大哥争相护着的,是这么个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废物,不仅图谋家中钱财,还认贼作父,丢尽了封家的颜面。
“我大哥死那年,陈北斗有意吞并封家,只是他没想到我回来了。”封栖松神情冷漠如院中的磐石,“如今他觉得我没了,故技重施。剿匪的命令有蹊跷,当年我哥的死,自然也有蹊跷。”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多年前的重演,只不过主角从封顷竹变成了封栖松。
白鹤眠遍体生寒。
他听说过封家的大哥是如何死的。
据说血流了满床,死不瞑目。
“哥……哥,你不要去。”白鹤眠揪住了封栖松的衣袖,哀哀地恳求,“我不要你去。”
封栖松望了望缠在自己袖管边的手,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继而将掌心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立刻像羽翼尚未丰满的鸟雀,眷恋地蹭了过去。
“鹤眠,你有多喜欢我?”封栖松嗓音沉沉,如冬夜里最寒冷的风。
白鹤眠的眼神空了一瞬。他还不能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喜欢。
封栖松的心随之沉下去。
但紧接着,白鹤眠就脆生生道:“封二哥,我喜欢你。”
“……比你想的要喜欢。”
封栖松的目光钉在他面上,透着股令人惊悚的不顾一切,但封二爷掩饰得很好,起码白小少爷只感受到了爱意,还巴巴地贴上去。
他叫了声“哥”。
嗓音暖洋洋的,像含着块糖。
封栖松阴暗的心思也就不好意思再汇聚,被白鹤眠阳光的笑容驱散了。
默了会儿,白小少爷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张印着陈北斗照片的报纸上。
他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把报纸撕得粉碎,纷纷扬扬的纸屑像雪花似的落在地上,北风一吹,散了。
封栖松低下头,用皮鞋踢出一块纸屑,蹙眉看了两眼,又把它踢了回去。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封栖松说。
“去哪儿?”白鹤眠想跟着。
“我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千山会带你去医院。”封栖松把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抬起手,捏住了白小少爷的下巴,“到荀老爷子跟前,把身体好好检查一遍。”
白鹤眠迅速失落,又飞快地赌起气来:“我不去!”
“必须要去。”封栖松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件西装,披在肩头,又戴上了黑色的皮质手套。
屋外不知何时站了好几个默不作声的警卫员,看样子等候许久了。
白鹤眠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眼巴巴目送封栖松离开卧房,紧接着在千山敲门的时候,迅速爬上床掀开被子,装睡。
“小少爷?”千山规规矩矩地敲门,“二爷叫我带您上医院。”
白鹤眠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
千山以为他没听见,继续喊:“小少爷,您在吗?我来带您上医院了。”
白鹤眠踹了一脚被子,对着紧闭的门,大喊:“不去!”
“小少爷,您……”
他抢先打断千山的喋喋不休:“我睡下了,你不要来烦我。”
白鹤眠说睡下了,千山就算不信,也不敢真的撞开门闯进来。可怜的下人守在门前,拿着雨伞,像无头苍蝇似的打转。
白鹤眠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怕医院的气氛,也怕自己真的伤风,要吃苦到令人头疼的药。
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溜达到封栖松的卧房里,哼着歌,东看西看。
白鹤眠没想找什么东西,就是无聊,加之对封栖松原来的房间充满好奇——之前封二哥离开金陵城那段时间,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睡觉的。
房间里有段时间不住人了,虽时常有人打扫,却缺了几分人气。白小少爷心不在焉地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看不下去,干脆坐在书桌边,趴下来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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