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说,她觉得你的闪回记忆被大脑强行忽略了,所以每次跟她形容病症的时候,都没有说出来你真正痛苦的原因,因为你内心在强烈排斥一件你有负罪感的事。但我看你这两次,好像很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如果真忘了,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余橙不想说。他的确是跟陈医生打了哑谜。因为重复就相当于闪回,还不如当作没发生过,大脑也是这么帮他忘记的。
可是谁知道,大脑里有一片区域,死都不肯忘记呢。
薄凑过去,笔挺的鼻梁在他脖子里蹭了蹭,“有味儿了,咱们一起去洗个澡吧。”
余橙:“……啊?在这儿?”那小旅馆里狭小的卫生间,他们俩挤着洗?那哪是洗澡,那是天雷勾地火。“我不保证你的贞操哈。”
薄笑一声,开车门,“去城里,桑拿。”
桑拿房就是不一样,进去的大哥们走来走去都围着个白毛巾坐在那儿打瞌睡,只有出来冲水,泡按摩池子,才把白花花的毛巾扛在肩上,露出下面见怪不怪的家伙什。
余橙并没有幽闭恐惧症,他很自然地就靠在薄的肩膀上,耳鬓厮磨一下,热烘烘地非常舒服。只不过他希望自己和薄都别在诸位大哥大爷面前丢人显眼。
睡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出来,大哥大爷们自觉地把毛巾从腰上都取了下来。薄一边取,一边看他,“去泡澡,你就算带着下去,毛巾也会飘上来。”
余橙不摘,想迅速钻水里,薄一把给他掀了,“一起撒过尿了,还怕一起泡澡么。”
余橙现在没遮没拦,彻底让他给看光了。对面大爷从他们俩旁边走过,诡异地投来一个眼神。
薄笑,“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呢,你再别扭,他们就把你当变态赶出去了。”
余橙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面对他,“你有种,你厉害,行了,我就这样!”说完立马钻进按摩池里屈膝抱住了腿。
薄也坐下来,对余橙说,“我告诉你我的一个糗事。我做替身那会儿,影厂有个公共澡堂,大家下了戏都去那里冲冲。还是老样式,没有加隔门。剧组当时有人问过我是不是gay,我说过是,结果进了那澡堂对方看到我,吓了一跳,就开始拿着毛巾打我,喊我变态。然后整个澡堂的人都把我打出来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敢跟人说我是gay。”
余橙:“大太子还受过这等待遇,厉害厉害。”
薄歪着头他,“你也说个你的糗事。”
余橙心想,我的糗事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不过倒真还有一件,是薄不知道的。
“就是拍网剧那会儿,你已经人间蒸发,我在剧组大概心情太差,有一天睡觉的时候做了春梦,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跟我挤在一个躺椅上,我有点冲动,就把人给亲了。”余橙隐去了春梦的内容,因为内容就是薄。薄走了,他夜不能寐,突然以为他回来了上去亲一口,很正常啊!
薄后面的也知道了,网上一直说他性骚扰男艺人,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但是我不解的是,那演员干嘛跑来跟我蹭一个躺椅?明知道我睡着还故意躺过来。我那时候没想明白,还跟他说了个‘哟不好意思,没看见你。现在想想,都是坑啊都是坑。”
这演员本来名不见经传,后来因为我的事炒得人尽皆知,然后在媒体面前天天提天天控诉,每个星期都得发几条回忆痛苦经历的微博,成了坚强奋战在抵抗前线的性骚扰受害者,还拉了一帮子名人当配角。余橙是想不糊都难啊。
不过时过境迁,那位也没火起来。毕竟没真本事的人,他作到哪里也不长久。
余橙长吁短叹,靠在池子边又有了困意。薄突然说,“给我讲讲陈舟吧。”
陈舟……余橙嘴角忍不住一弯,“我和陈舟招进四中的时候就是体育特长生,他是练击剑的,国家二级运动员,我是跑步的,我小时候特别能跑。我们俩在一班,被班主任安排在墙角。班主任天天摁着其他人的头告诫他们,’别跟他俩学!他俩都是能保送上大学的,有特长,你们有什么?跟他们学你们就回家种地去吧!”
“我俩是很的很闲,经常在外面闲逛,我虽然个子不够高,但是他一米八五啊,逛得多了大家都以为我们是挨班收保护费的。后来我还带他去我爸剧组,我们两个和群演混得熟,说话起来江湖气越来越浓,这下回去更被当成小混混了。”
“陈舟说咱们不能再当群演了,咱们要出人头地。如果三十多岁还是这样,他会疯。他想成名,被人记住。我说那咱们就追寻梦想去,我要当演员。于是我俩就分开了,我跑去职高跟着学表演,陈舟继续练击剑,他那时候的梦想是上大学后,拿大运会的冠军。后来他考上了清华啊,多厉害!我也考上了电影学院,我们就一起跑去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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