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妈妈愣了一下,立刻就笑起来,“原来是小宁啊,吃饭了没?快进来坐。”
聂锐宁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我是来找阿慕的。”
吕妈妈诧异道,“小慕去A市当交换学生了,今早八点的飞机,怎麽他没告诉你吗?”
(9鲜币)天下无雷 50 会呼吸的痛
聂锐宁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从吕慕家走回来的。
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握住手机,虽然天气开始转暖,但夜晚的风灌进脖子里,仍然有种透心的冷。聂锐宁沿著马路走了一个站,走不动了,索性在路边坐下来。
──小慕去A市当交换学生了,今早八点的飞机。
──整个T大只拿到两个名额,导师一直催,这孩子也不知道在犹豫什麽,愣是拖了两天才决定去。
──听他们导师说,如果项目做得好,毕业之後就留在A市的设计院发展。
A市在遥远的沿海地区,很小的时候,聂锐宁曾跟爸爸去过一次。爸爸说,从C市到A市,坐飞机要花三个小时零四十分锺。
聂锐宁靠在马路上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回过神来。
屏幕桌布上是那张熟悉的两人合影,聂锐宁盯著照片,不明白为什麽不过短短三天,吕慕就已经不在C市了。
来的路上一直尝试拨通吕慕的电话,可是对方始终关机,手指很冷,麽指摩挲著金属的手机外壳,聂锐宁再次按下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等待对方接听的过程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当许久没有听过的熟悉嗓音从听筒那头传来的时候,聂锐宁觉得贴著手机的整个耳朵都烫了起来。
“阿慕?”
“什麽事?”
透过话筒传过来的嗓音比想象中冷淡,聂锐宁不自觉的咬住下唇。
“阿慕你生气了吗?关机是我不对,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
“我这几天特别忙,所以也没去学校找你。刚才我见到吕妈妈,才知道你去A市当交换学生了。”
“嗯。”
“阿慕……你、你要去多久?”
话筒那顿安静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一个月,或者一年,如果毕业能留在这边的设计院,也是不错的选择。”
吕慕在生气,聂锐宁明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联系不到自己,吕慕再怎麽生气都理所当然。可是尽管明白自己有错在先,被如此冷漠对待的聂锐宁听见他那句要留在A市的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混蛋,你留在A市,我要怎麽办?”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赌气问出这句话之後,却突然害怕听见吕慕的答案。
话筒那头沈默了许久,半晌,淡漠的嗓音终於从手机里传来。
“聂锐宁,难道你离开了我就不能活?”
聂锐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从脚底轰然窜至头顶,激得他面颊如火烧,他盛怒之下几乎连手机也握不住,再回神时,手机已经被狠狠砸了出去!
银色的手机在地面上砸出一声闷响後,支离破碎。
聂锐宁僵直著背站在原地,只觉手脚冰凉四肢发麻,胸膛心脏咚咚如擂鼓,然後他开始大步往前走,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後发疯似的向前跑起来。
不是没被人羞辱过,当初还是不良少年时,打架斗殴之类的场合聂锐宁没少露过脸,老师同学鄙夷的眼神,邻居路人嫌恶的表情,聂锐宁从来没放在心上。可是,他妈的为什麽是吕慕?!
自尊像破纸一般被人狠狠踩在地下,那句“聂锐宁,难道你离开我就不能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聂锐宁脸上。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聂锐宁拼命往前跑,鼻子里嘴巴里灌进来的全是刀子似的冷风,扎得胸口裂开似的疼。他跑了很长时间,终於跑不动了,前方正好是一座电话亭,他收住脚,停了下来。
天黑了。
老式的电话亭孤零零地立在路灯下,惨白的灯光凄凄凉凉。
聂锐宁靠在电话亭上,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偶尔偏过头,却看见电话亭里的绿色投币式话机,他盯著电话机呆了半晌,突然鬼使神差地拉开电话亭的门走进去。
手机砸坏了,吕慕有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或者,他也在等自己打电话过去解释?
聂锐宁从裤兜翻出几枚硬币,他一枚一枚小心翼翼地丢进投币孔,然後慢慢地,按下电话号码。
聂锐宁发烧了。
头晕脑胀,涕泪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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