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对了。
大年初三我就和我妈回家了,毕竟也不能一直赖在别人家不走。
过了两天,我出去买东西。徐北行作为老板,得早两天上班,于是坐在办公室跟我打着电话,从我出门到回家,他抱怨了一路。
毕竟是无伤大雅的事,我也乐得见他犯愁,于是他说一句我怼一句。
结果进了小区一拐弯,我就看见我那个继父坐在楼梯口抽烟。
……我佛了。
他看见我,然后眯了下眼,像是辨认我是谁。
但我估计他没注意到我的蓝牙耳机——徐北行发现我突然不说话了,还在那头喂来喂去的。
我没说话。
他认出了我后,就歪头把嘴里剩下的烟屁股吐到一旁的花坛里。
“听说混得不错?”
他一开口,我才惊觉这声音沙哑得可怕。
这瞬间徐北行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迅速低声说了一句:“是他?”
我嗓子干得厉害,勉强挤出了一声:“嗯。”
我继父以为我是在回答他,便哼哼唧唧地从嗓子眼儿里嗤笑了一声:“赚大钱了,不想着你爸?”
我爸又不是你——我暗骂。
我不能激怒他,只好先稳住局面,但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你又没钱了?”
“你妈没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他扯着嗓门吼了一句,又平下声音来,“儿子赚了钱不该孝敬老爸?”
徐北行那边窸窸窣窣,听着已经出门了,正着急忙慌地打电话。
我勉强压了下心头火,讥讽他:“您这是又欠了多少?”
“欠钱?”他站起来笑了两声,用一种极其温和的声音说,”在你眼里我就会欠钱?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妈的,我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到急火攻心,他每句话都要强调“儿子”俩字,听得我手痒。
“嗯?除了欠钱你还能干点什么?”我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口问他,“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还真会尊重你几分。”
他听后,沉默着抽出一根烟点燃。
在这个当口,徐北行适时地出声:“别急,在路上了。你冷静点先稳住他,我马上到。”
我低头,轻敲一下耳机。
徐北行停顿了一下,又说:“警察也马上到。”
我又敲了一下耳机。
手还没放下来,我继父就开始了。
他一口气吸完一整支烟,再次随手丢进花坛,然后抬头把烟雾尽数喷向我。
没素质的老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平稳心态,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惊得心中“咯噔”一下。
他说:“就这么喜欢男人?”
我哽了一下,反问他:“什么?”
他笑起来:“有出息,你可真有出息,攀了个大老板——你不愁钱花吧。”
“老头,你的心是和肺一起被熏黑了吗,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怒极反笑,手攥在身旁不断抖着,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镇定,“我的钱都干干净净,是自己一点一点赚的!”
“被戳中真相,心虚了?”他轻飘飘的问,“怎么,舒服吗?”
血气上涌的时候,我听见耳机里徐北行说了声:“操。”
不知怎么的,听见徐北行骂人之后我竟奇异地平静下来。于是随便向后找了根电线杆子一靠,无所谓道:“你自己去找个男人试试?”
徐北行安静了。
他也安静了——但在几秒后他就反应过来:“真是跟你妈一模一样,贱到骨子里,离不开男人。”
我差那么一点就要忍不住动手了,但好在……徐北行来了。
徐北行和我不同,他要干脆利落的多,上来就抬脚朝着老头踹过去,力道不小,直把他踹得撞上身后砖墙。
那一下可真帅啊……他刚从公司出来,穿的比平时正式些,踹起人来长腿一撩,我差点就没心思想那糟老头的事了。
徐北行踹完了人,跟着上前一步拽住衣领微微俯视着他:“李正?”
是他的名字。
他身高一米九,这是准的。但人老了身高也会变矮,再加上他被踹得微微弯腰,徐北行竟比他高出不少。
“哦?你是包我儿子的大老板?承蒙照顾了。”他神经质地笑起来,“大老板打人,那还真不愁没钱赔。”
徐北行嫌恶地甩手将他搡在地上。
“我既然敢打你,就能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徐北行退到我身边,扬声道,“你果然配不上这个‘正’字。”
我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徐北行这个人,居然就这么把我多年内心的吐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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