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冰葬最多只能活五年--程七彦为这句话一再妥协,每每想到他时日不多,便什么都抛之不顾了,新帐旧账一笔勾销,如同魏斐说的那样:你为了他就贱到这种地步?
不过是在三天前,程七彦才知道世界上还有火魔这玩意,听到辛雪说出这东西能解冰葬之毒,比发现新大陆还有惊喜,现在想想真好笑,真可笑!
“谭玉染你早就知道有这东西了吧!您家财万贯,买这所谓的救命稻草肯定跟收废品一样容易吧?”
其实谭玉染注射冰葬是真,不然每次毒瘾发作他还演不到那种地步,可毒随时都能解,那个期限不过就是个不痛不痒的日子罢了,性命之忧全是假象。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程七彦刚才收到的神秘包裹,其实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把谭玉染与他的老友洛克·冯之间的一场交易呈现在了程七彦眼前,他至今都记得那段催眠的记忆,那情节,那桥段,差点把他逼疯的记忆,他以为那是噩梦,却想不到,连自己的噩梦,也是谭玉染亲手谱写的剧本。
而醒来之后,那比任何的噩梦都要可怕万倍。
程七彦撕碎了那张写在纸上的剧本,冲回了家中,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就此结束吧谭玉染,你的毒不再是毒,那我们所谓的感情也就没有维持的必要了……”是啊,连一开始的理由都不成立,又如何继续?
“七彦,不要……”谭玉染没能按住程七彦的手,冲水开关被摁下,水形成了一个急速的漩涡,把那瓶充满魔力的液体一并卷入了肮脏的下水道,连带着程七彦双手奉上的真心一起,成为了垃圾。
“七彦,你别走,你听我解释。”谭玉染摁住洗手间的门把,他的眼中载满了痛彻心扉,然而,如同他毒瘾发作时的抽搐一样,假象那么华丽,而真相不过是冲水马桶里肮脏东西,他阻挡了程七彦的去路,然而程七彦丝毫没有犹豫,一记膝撞顶到在谭玉染柔软的肚子上。
他弯腰捂住腹部,程七彦又要走,他赶紧用双臂束缚住他的腰,只缠不还手,任程七彦怎么打,就是不松手。
甚至那一刻的错觉让程七彦以为,他们就是一体的,是命中注定不能逃脱的,可他偏偏要对这可恶的命运进行挑战,程七彦用肘关节撞击谭玉染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没有一丝手软,他是动真格的了,要是现在给他一把刀,他或许也能不经犹豫的插到谭玉染胸膛里去。
没有言语,不大的空间里只听见男人之间发生暴力的肢体相撞声,谭玉染快受不住了,但手却没有松懈,眼中的坚定与绝望容在了一起,那是死亡也解不开的结,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程七彦还是被谭玉染死死压住了。
那快要窒息般的粗重喘息,还有濒临爆发的眼神,让程七彦死都不想屈服于这个男人,他捡起刚才丢在地上还未熄灭的烟蒂,直直的朝谭玉染的眼球烫去。
谭玉染没有闪躲,也没有闭眼,他看着那亮着火星的烟蒂,就像在看一支沾了毒的箭矢朝自己射来一样,他只是迫不得已要拖延时间,却从未想过谎言能帮自己逃脱罪责,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债,用尽一生也偿还不完。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一缕青烟若有似无的升起,程七彦狠狠捻熄了烟蒂,在谭玉染的眼角,不知为何偏颇了一厘米的距离,刚好错过了眼球的位置。
不忍是犯贱,心软是犯贱,记恨一生是犯贱,狠下心肠却感到心痛也是犯贱--程七彦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他趁谭玉染因为疼痛而疏忽的时候猛力推开了他,逃也似地飞奔出了自己的家,那个引狼入室,埋葬了他感情的地方。
寂静的小区里如同跑出了一个疯子,那样不顾一切的速度,就像奔命般不知要去向哪里,他跑了,这里又静了下来。
谭玉染只是晚了一步,却连程七彦的身影也没有见到,他在空旷的地上不停转身,仿佛耳边就围绕着程七彦的高声质问,他丢了什么,他把心丢了,把灵魂丢了……那样什么也不剩的躯壳,会去哪里呢?
谭玉染呼出的气息在初冬已经形成了白雾,好像要把体内所有的热气都蒸发掉一样,他开始浑身发冷,是冰葬使然,还是心冷所致,他已经分不清了,只是觉得冷,直到乌黑的眸子都凝结上了一层冷霜,谭玉染倒在了地上,蜷缩起身体,像是要把骨头折断一样的用力弯曲起来,只想找到一丝温暖的感觉,然而每寸皮肤,每一根血管,甚至于每一个细胞都被冷冻了般,由里到外的彻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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