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染为他盖上一袭毛毯,虽然动作极尽的轻柔,可浅眠的程七彦还是一下惊醒了。
“怎么了?有变动吗?”睡意被驱散殆尽,程七彦习惯性的看向电脑屏幕。
依旧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谭玉染对他摇摇头,从昨晚他们调动最后的一笔资金收购那个老股东的股份后,情况就一直处于焦灼状态,没有赢,也没有落败,价位线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再没有大的起伏,看来,谭凉景那边的资金也耗光了。
对决就这样停留在了悬崖边上,并且已经悬了一整晚,就算天上掉一片枯叶下来,也会让这个天枰失衡……不该,不该这样坐以待毙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可是,上哪里去筹集资金,或者说,哪里还有能收购的股份……
还是说谭凉景又在玩什么花招!?
程七彦和谭玉染紧盯着电脑,大家都默不作声,客厅里寂静不已,然而自己紧张的心跳声预示着暗潮汹涌。墙上的壁钟滴答作响,秒针一点一点拖走了时间,可惜直到天明也没有等来结果。
突然,窗外有人踏过门前积雪而来,那是毕荣的律师,程七彦仿佛见到了一线生机,还未等来人按下门铃,他就打开门出去迎接了。
这个律师是毕荣的挚友,受毕荣委托,他将竭尽全力为程七彦争取到毕睿的抚养权,并且力保他名下的股份,看他春风满面而来,一扫冬日的阴霾,定然是有好消息。
“小睿的抚养权将会在今天早上做出裁定,我想问题不大,至于股份的问题,也会在今日裁定,而掌控股份的唯一条件就是让小睿平安的成长,这个你们应该能做到,所以目前的形势很乐观!”
律师的言辞显得很自信,那说明今天成功希望非常大,要压垮对方,百分之一都绰绰有余,何况是百分之五,程七彦和谭玉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极力忍住想要拥抱的冲动,要将庆祝留在最后的一刻。
上午,关于毕睿监护权的最终判决在法庭宣布,毕睿的监护权判给了谭玉染,可是,预期中的股份,却落入他人手,程七彦和谭玉染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法官干巴巴的宣读出原因……
而那个原因让人怎么都想不到,毕睿居然和谭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没有了……一切成空。
辩方律师,也就是谭凉景那边的律师,在上个星期向法庭提交了申请,要求对毕睿做DNA检验,按照程序,谭凉景和谭玉染都被抽血化验,可检测出来的结果是,毕睿根本与谭家没有任何关系。
毕荣是因为与谭老爷子的血缘才得到百分之五股份的,而他现在不在了,理所应当由他的孩子继承,只可惜,这孩子不是谭老爷子的孙子,毕睿继承人的身份无效,股份也就不再归属他,因为存在争议性,所以股份暂时归纳到晨淼集团的掌控内,也就等于间接落入了谭凉景的手中。
程七彦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谭凉景那么轻易的就让他把孩子带走,他肯定早就知道小睿的身世。
胜与负原来只隔了一线之差,胜利在即却突然从云端坠落,这种感觉比蹦极还要惊险……而落地的那刹那,心念如灰。
不……还有机会的,谭凉景就是要把谭玉染逼到万丈深渊之上,迫使他用最后的绝杀。
“想听个故事吗?”谭凉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身看向谭玉染,“关于父亲的,还要那个小家伙身上流的血,为什么不属于谭家……”
谭玉染站在原地,等待着谭凉景的诉说。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而恨一个人的原因却多种多样,每件事情都有它的起因,缘起缘灭……假如那只是一个误会,又叫人作何感想?
谭凉景朝后面做了一个手势,下面的人很快拖着一个人上来,然后把人丢在了谭玉染脚下,定睛一看,谭玉染立即用手掩住口鼻,把想要吐的冲动压制下去。
地板上趴着的人,衣衫褴褛,衬衣已经都被血和污垢浸染,成为了脏兮兮的布条挂在身上,而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完整的,有的被纱布包裹,血液渗出结痂,显然已经和皮肉生长在了一起。
谭玉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新鲜的伤口,想必是纱布被撕下来时,把紧贴的皮肉一切扯了下来。
“你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谭玉染胃部一阵翻涌,不想再多看地上那人一眼……虽然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半分先前的模样,但谭玉染还是能认出,这个人是毕荣。
而谭凉景被人叫做疯子,却不怒反笑,他矮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将毕荣自己都不曾知道的身世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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