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该回去的,可他不得不回去……即使自私,可他做不到无情无义。
没过多久,车辆驶回了中堂社,中式的建筑在夜晚透出一股幽静来,在暗色中看出房屋巍峨的轮廓,平添一种肃穆感,程七彦下车,立即有人围了上来,将易森从程七彦身边带离,显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是程七彦之前在车上就想到的,现在又恢复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但不一样的是,此刻已经有所收获,他尽量压抑住正在叫嚣疼痛的伤口,保持周正的形象,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去。
后院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可那里却经常发生一些血腥的事情,煞掉了一轮弯月和一个清朗的夜晚。
程七彦走进后院,第一眼就看见烁夜颀长的身影,还有那被晚风拂动的长发,程七彦走近,却没想到地上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借着月光,程七彦辨别出了这个人。
“季迟!”程七彦大声呼唤,搂住季迟赤~裸的身躯。
季迟睁着仅剩下的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程七彦,张了张嘴,试图说话,可他似乎已经全无力气了,突然,程七彦视线向下,看见季迟身下的血迹,心好像被荆棘包裹一样,无处不刺痛。
“混蛋,你把他怎么了??”
“是他自愿代你受过的!”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烁夜扬起脸邪魅一笑,就像一个嗜血的夜叉一样,“你该提前体会一下背叛我的下场!”
“什么……”程七彦心中一哽,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后就过来几个人把他与季迟分离。“放开他,你们放开他,你们这群畜生!!”
程七彦的挣扎撕裂了刚才的伤口,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胸膛,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只想把季迟从那群人渣身下救出来,可是身体却被几个人同时钳制住,程七彦的脸被狠狠的摁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擦得生疼。
那本该是他接受的惩罚,本以为回来了季迟就不会有事,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残酷到突破你所有的心理准备。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在这尘世中,渺小到即使奋力的嘶吼震碎了胸膛,却也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季迟残破的身躯上驰骋兽行,那个爱笑的青年,用毕生所有来回报他曾经短暂的温柔。
“七彦……别看,求你!”季迟用尽所有的力气,道出自己微弱的恳求。
程七彦想要靠近他,想要给予自己唯一的温暖,深深的罪恶把他笼罩,扼住他的脖子,使其不能呼吸,是他害了季迟……他明知季迟在烁夜手上,可还是要去冒险,却不愿意去设想最后会降罪在季迟身上,可是……他的代为受过,却会让程七彦一生都背负罪恶感的枷锁。
烁夜抬起程七彦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前方那场野兽的聚餐,如同对眼睛的凌迟,可是他却不敢闭上眼睛,那画面像一个烙铁,打在程七彦的心脏上。
夜晚沁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具有侵略感的腥臭味,属于一群失控的雄性动物,让人想忽略都难,那味道让人作呕,可程七彦却要去接近。
他们把季迟扔在了地上,像扔一个破败的玩偶一样,程七彦挣脱他们的束缚,慌忙爬到季迟身边,不顾他身上的污浊与血腥,颤抖着双手抱起他,就像抱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而他唯一能提供的仅有自己的怀抱。
“季迟,季迟,你醒醒……”程七彦轻轻拍打季迟的脸庞,可是怀中的年轻人已经没有了反应,他脱下自己的衣物,裹在季迟身上,无助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竟一点也帮不到季迟,抬头看天,这月朗星稀的夜空笼罩在这院落之上,就像一个坟墓一般。
偌大的院落内,只有程七彦孤独的身影,怀中是一具高热的躯体,季迟正在发烧。
突然怀疑……这样做真的对吗,他为谭玉染拖延了时间,却陷季迟于不义。
即便有错,可他不后悔,如果欠了季迟的,程七彦愿意用此生来偿还,如果季迟肯给他机会的话……
雾气笼罩在程七彦的上方,凝结在他的黑发上,就像他的哀伤聚成了露珠,一滴一滴落在季迟干裂的嘴唇上,他张嘴品尝,那是与他的付出对等的哀伤,瞬间觉得,一切都……值。
………………
与此同时,易凡取得了与谭玉染的联系,正如程七彦所料,他并没有被烁夜的人抓住,而且也没有遭遇危险,只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晨淼的确是谭玉染拱手相让的,而那边有程七彦接应,也不算落入他人手中,而古逸真正想要的,是禁药帝国的执掌权,既然如此,谭玉染自然不会让他得逞,而争来夺去,只会让他失去更多……这是个教训,谭家人为了保住这个住着鬼魅的海市蜃楼,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到头来,不仅没有得到更多,反而成为了一代接一代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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