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鹏笑笑,把酒瓶子往边上挪了挪:“你不是个能喝酒的人,别这么喝,浪费酒不说自个儿喝着也不爽快。就说玄武门这个剧吧,说是演的李元吉,有几个镜头演得跟李世民似的,你压根就不相信自己是李元吉,当然不走心。”
江望帆没说话。黎鹏说对了,这个电视剧他当初争取的是李世民,差不多都要定了,偏偏就在签合同前被人截了胡,到手的秦王成了齐王,憋屈地死在玄武门箭下。
他演的时候就不服,要是换个比他强的也就罢了,来的人也是个偶像鲜肉,带资进组,从开拍的第一天开始提这提那改这改那,好好的权谋热血历史剧硬是被改成三角四角恋狗血剧,偏偏跟他没什么关系,全是秦王太子抢女人,他在背后捅刀子!
什么玩意儿!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红谁说话,谁有钱谁是大爷,江望帆也愤青过,赌咒发誓要赚他十个八个亿自己投拍一部剧,但五六年过去,他除了得到一套帝都的房子和一屁股贷款以外,积蓄拍个一集都不够。
“你那海公子是真的灵。”黎鹏惋惜着说,“我看了你的履历,那会儿还演过溥仪对吧?也不错,还有那个那个……那个谁,科学家!特别轴的那个,也演得有意思。你说你怎么就退了呢?娱乐圈这行,只能进不能退,你不趁着正当红的时候多出作品,很快就被市场淘汰了!这个圈子最不缺俊男美女,每年每天都有新人入行,你不拼着往前走,谁等你啊?”
江望帆吭哧几声,被训得抬不起头:“那会年轻不懂事,拍电影分了心,高考考砸了,没法子只能去复读。”
黎鹏不以为然:“复读算个啥……”
不等他说,江望帆急忙给他满上酒,诚恳道:“我那会就是个成绩不好的高中生,懂什么表演啊?不瞒您说,高考砸了以后我被我爸吊起来打,差点打断腿。我家老头儿说了,没有一步登天的事儿,路都得踏踏实实地走。我要演戏他不拦我,但野路子终归是野路子,我要想走远,还是老实读书,考戏剧学院去。”
一番话听得黎鹏频频点头,“唉”了一声,把酒杯往桌上一搁,愣是生出些惺惺相惜的味儿来:“你爸是个实在人啊……教育得好、教育得好!现在那些小演员喂,都缺了你这种踏实劲儿!哎我看你大学几年都没出来接过活儿,后来又去国外进修了一年,是吧?高学历人才啊!”
“不敢不敢。”江望帆谦虚地笑,“这不是想踏踏实实把基础打好么。国外也没学啥高深的东西,就稍稍学了点导演基础,免得以后导演讲戏听不懂。”
黎鹏意外,一连串“难得难得”后对他印象更好,招呼着加了私人微信,本着前辈指导后辈的责任感,再三叮嘱了进组时间地点,顺便关照他回去把原著小说看了,自个儿写个人物剖析的文章,进组那天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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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是助理开的车,沈铭和江望帆并排坐在后座上,安静了一路,临下车的时候沈铭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话找话似的:“表现不错,黎导和制片人对你印象很好。”
江望帆撑着脑袋哼哼几声:“知道什么叫专业演员吗?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呸。”沈铭笑着踹了他一脚,拉开车门就走,“这人设挺好,给我维护好了,要能崩我弄死你。”
江望帆“嘁”了一声,摆摆手让他赶紧滚蛋。
“哎对了。”沈铭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声音轻飘飘的,一下子就散在北京的夜里,“黎鹏跟钱晶是同门,不过隔大几届,没听说有什么交情。”
车门关上,把热潮都隔绝在外,江望帆跟没听见似的半点不搭腔,只让助理开车回家。
圈子统共就那么大,全国也就那么几个专业院校,谁跟谁都认识,别说八竿子,随便哪个剧组一竿子扫过去,随便谁都能扯出段“渊源”来,有什么稀奇的。
更何况,有交情又怎样,镜头前大家的演技参差不齐,下了戏倒是一个赛一个演技精湛,就是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还是亲亲热热哥俩好,要为了炒作曝光率,给你表演个情深似海干柴烈火都没问题。
他江望帆也是专业的,谁怕谁啊?
江望帆没放在心上,穷讲究地收拾过自己,往被窝里一钻,捞过平光镜戴上,开始补小说。
他小时候也看小说,看武侠看科幻,金古梁温卫斯理都沉迷过,也经历过拽张床单披身上,抄根棍子演杨过的中二岁月。后来武侠式微,仙侠崛起,他嫌神仙打架没有那种拳拳到肉的爽快感,又是动不动几百上千章,往往看不到一半就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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