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次笑了,眼睛眯成弯弯的,在老刘看来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挑衅意味。他说:“哦,这样啊……那儿子呢?”
“自然是我儿子了,看看,小脸儿长得多像我。”雷正颇为自豪地说。
那眼波流转的,自然又看了看雷灿,修长的五指伸出来,要捏捏小雷灿的脸,小鬼机灵地一躲,又没摸到。他有些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说:“你看,你儿子都不喜欢我。”那声音娇娇软软的,
这不就是在撒娇了?当着我的面跟雷正撒娇!当老子死的啊。老刘不敢瞪狐狸精,愤愤不平地瞪了雷正一眼,雷正完全没注意。阿黛和黎小冒感觉不妙,一人端个饭碗跑了。
欧阳说:“这可爱宝宝是谁生的呢?是那个清纯小学妹,还是那个火辣学姐啊?要不就是我们班班花吧。哎,你谈的也太多了,我根本记不住有多少个了,你啊,天生就是招人伤心的桃花种子。”那双眼睛跟台上的戏子似的,那么一个流转,活脱脱一个怡红院姐儿。
这男女通杀的混蛋!老刘一把把雷灿扔到雷正怀里,说:“我吃饱了,你招呼儿子!”小雷灿特无辜抓着他的衣服地说:“爸爸,要吃豆豆,小毛球吃豆豆。”就刘黛玉弄回来的那不知什么品种的动物,现在是雷灿吃什么,它就吃什么,雷灿到哪儿,它就蹲他肩膀上,安安静静的一个小东西。老刘勉强跟他说:“你问你雷爸爸。”他直眉瞪目,气哄哄地走了,你大爷的,当着老子就勾搭上了。
老刘做事,全凭一时意气,他就是那充气的大熊,看起来吓人一大个,一旦气消了,那就是一层立不起的皮啊。他气哼哼地出来,本来一直在喂孩子,饭也没吃几口,此时肚里空空,又听他们两个似乎还在里面聊得挺热乎,站在那空旷的大厅里,不由得生出一点凄凉的感觉来。
雷正的情史,他从来不问,雷正也从来不说,可是黎小冒说话偶然总要带出些。大概英俊高大又有钱的男人,在这世上总是占优势,像他这种本分的懦弱男人,活了三十几年,也不过是有过刘茂一个,隔了那么多年,才不小心招了这么个桃花坯子。以前不过是两个人过日子,一心地想着跟着他就是了,没想过他那空缺的二十几年也是要一起过的。老刘没法不顾虑那二十几年,这个人的生命,有长长的一截,是他完全缺席的。而他的缺席,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座呢,这天杀的风流鬼。
老刘藏不住事,默默地坐在沙发里发呆。阿黛和小冒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阿黛捅捅她爸:“敌人都到了阵前了,你还不去迎战?”小冒也捅捅他:“敌人已经到了大本营了。”老刘没好气地说:“这东西哪里来的,你给我说说?”
黎小冒说:“对,知己知彼。这人我哥同学,不阴不阳的,可我哥跟他好着呢,那时候……哇靠,刘黛玉你是不是女的?”黎小冒被她拍的跳起来,还要说,院子里汽车响,黎小冒把碗塞在老刘手里,说:“我回去了。”他怕许让一进门,刘黛玉就把他们白天干的那些勾当全盘托出,让许让知道他吃了那么多巧克力,那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以后几天也别想出门。
阿黛是全心全意相信她二爸的,吃了饭,领着弟弟到外面看保安们遛狗去了。他们吃完了饭,移步客厅讨论起什么最近的股市行情来,老刘完全不明白这些东西,坐在一边搭不上话,听得心里酸溜溜的,他从来知道自己跟雷正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可这么硬生生地被个人给提醒了,还真是不好受。何况这个人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特能勾人。在老男人的眼里,两个男人谈恋爱,无非是贪图另外一方漂亮,要不两个人衣服一脱,他有的自己全有,还谈个什么劲呢?当然他自己不是那种贪图皮相的人,可谁能保证雷正不是呢?
老刘无意识地盯着欧阳,觉得那容长的脸儿,鸭蛋壳似的,白的有点浅浅的青,摸上去一定瓷器似的的光滑。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干巴巴的有点皱了,不由得着急,雷正成天摸着这么皱了皮的脸,肯定得外遇。他心想,这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可是皮肤怎么保养得这么好?老子要是能变成那样就好了。要不我也学电视里那些娘娘腔似的,做个那什么面膜?不由得更加艳羡地盯着欧阳看了,雷正哼哼了几声,他浑然没注意。
欧阳笑眯眯地说:“刘先生,不知在哪里高就呢?”
老刘木愣愣地看着他,老子就是雷正养的米虫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口。
雷正不悦地哼了一声:“你回房休息吧。”
老刘觉得自己遭了嫌弃,垂头丧气地走到楼上去了。饭也没吃好,又受了气,在卧室里呆坐着,一想到雷正除了爱他,还爱过无数的人,那心里真是油煎似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楼下喧哗吵嚷一片,是阿黛他们回来了。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坐在沙发那聊天,结果他一个人给雷正冷落到了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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