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员工都放了假,公司里人不多。
值班的前台看见谢竹星,还诧异的说:“Tomas,楼上办公室都没人,你要办什么事儿的话,得等明天了。”
谢竹星道:“我没事儿,就来练会儿舞。”
他进去等电梯,听到两个妹子小声感慨:长得帅还这么勤奋,难怪ID组合里人家最红,不像某个队长,啧啧。
他看到电梯镜面里的自己皱了皱眉。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不得别人说王超不好了?
来到练功房,开了音乐,热了热身,练了基本功,又跳了《夏日冰》的舞。
音乐声音大,他没听见手机响,等发现王超给他打过电话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基本上都是一个断了马上就又打进来一个。
他能想象到王超在那边挤眉弄眼气哼哼的脸。
手机又响起来,还是王超。
他没有接,反而关了静音,把手机塞回包里,又把音乐调到最大,对着镜子跳了段最喜欢的爵士。
集训的时候,就是这个练功房,也是这面镜子。
王超一拉筋就哭得死去活来,做不好动作被老师批评,当面不和老师顶嘴,背后就学老师说话,像个淘气的小学生。
那时候可太烦这人了,每天哼哼唧唧懒得要命,嘴贱得出奇,脸皮厚得像城墙,世上再没有比这货更讨厌的人。
可这讨厌鬼看不出来,还粘着他,说他和别人都不一样,说他对自己真好,说他是最亲的好哥们儿,然后使唤他洗内裤洗袜子,买早饭陪夜宵,高兴了笑着找他,不高兴了哭着也找他,想和他一起睡觉,还要和他亲嘴儿,他遇到事儿,这家伙比他还着急,明明脑容量还没个核桃大,居然会替他考虑人际关系。
后来他就感觉不到讨厌了,觉得王超挺好的,对他也好,好得像是在勾引他。
他被勾引到了,犹豫着确定了心意,也渐渐做了决定,想一起用蓝色的马桶圈,最好能用一辈子。
性别可以放在一边,现实可以努力去克服,理想也可以换种方式去实现,人生那么短,只有几十个春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几十年里,有幸遇到互相喜欢的那个人。他不该辜负这份幸运,他应该去拥抱它,享受它,热爱它。
前提是,如果这份幸运真的存在,如果王超也喜欢他的话。
昨晚之前,他一直以为王超只是不开窍,昨晚之后,他才明白了,全都是他自作多情。
这匹沉醉风月的种马,不小心马失前蹄,睡了个男人,发现和男人睡觉也很有趣。
他没有喜欢谢竹星,他又亲又摸又勾引,只不过是想打个炮。
这个人可以是谢竹星,也可以是周念森,甚至可以是路人甲乙丙丁。
只有谢竹星一个人以为这是 “喜欢”。
简直可笑。
练舞练到晚上七点,拿出手机来,早就自动关机了。
他从公司离开,没坐交通工具,跑步回去。
明亮的圆月挂在天边,只有几颗稀落的星辰,微凉的秋风轻轻拂面,这是一年里最舒服的季节。
夜色里的北京古老而年轻,青砖胡同积蕴了百年历史,在建的七号线昭显着新的活力。
他奔跑着,把四下的灯火抛在后面,迎着前方。
大汗淋漓的感觉非常爽,每个张开的毛孔仿佛都在帮他把心头的阴霾排出去,等明早醒来,他就可以迎接一个全新的自己。
运动带来的愉悦持续到了楼下。
远远看到一辆蓝色的车停在楼道口,他放慢了脚步。
是王超的车,驾驶位的门开着。
车主扭着身子坐在那里,两条腿都伸到了车外面,手里拿了一块巴掌大的奶油蛋糕在吃。
谢竹星:“……你干嘛呢?”
王超一看他回来,眉开眼笑的下车来,把剩下的蛋糕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边嚼边道:“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半天,都等饿了,还好来的时候顺手拿了块蛋糕,就先垫吧垫吧。你干啥去了啊?出这么多汗?”
谢竹星道:“去练舞了,回来跑了会儿步。”
王超把嘴里的蛋糕吞了,舔着嘴角的奶油道:“那你是不是忘带手机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谢竹星道:“手机没电了。”
王超晚上玩儿得挺高兴,也没有深究,看见自己指头上有点奶油,就先含进嘴里唆了唆,然后也不管人家嫌弃不嫌弃,手脏兮兮的就来半推半搂着谢竹星,催道:“走走走,快上楼,让我去你家撒泡尿。”
谢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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