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儿问他:“哥,你吃饭了么?我看你冰箱里什么也没有,你要吃我帮你出去买。”
顾铭跟他摆摆手,示意不吃,问了一下武儿送信的事儿,接着就把人打发走了。
武儿临走的时候很是感慨,想着顾铭这些年变化真大,越来越规矩了,也不大好吃这一口了。
顾铭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手机未接来电,还用家里的座机给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着手机上那个未接来电发了会呆。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照着一个单薄高挑的人,映出一个细条伶仃的影。
顾铭在心里暗想可能是他写的不好,早知道应该多写会儿。
他放下手机,脱了外套,坐在沙发里,开了电视,选了半天也只有播新闻联播,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硬糖放进嘴巴里,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
他像个独居了很久的老头子似的,冰箱里是空的,屋子是黑的,电视机里叽里呱啦的说,主持人像个话痨,一刻也不得闲,吵吵嚷嚷的像是屋子里有很多人一样。
这其实就是他这几年最平常的夜晚生活,孤家寡人,寂寞安静,顾铭倒也不觉得什么,只很自然看着主持人,觉得主持人的声音动听,生怕他下一秒就闭了嘴。
他这几十年来玩的好的人多是话痨,他年轻的时候烦,现在这些人全都不在他身边了,他没得烦,反而开始怀念起来。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加入了这里的喧嚣,顾铭抬眼一看,嘴里那颗糖竟生生的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他接起电话,人也跟着站起来。
郑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像是飘渺的雾,仿佛蛊惑的术,他问顾铭在哪儿,顾铭就告诉他自己在哪儿,郑哲说他五分钟到,顾铭就开了门往出走。
天已经黑透了,因为天气还有点冷,又正是饭点儿,小区里就没什么人,顾铭出了门,走了一段才觉着自己应该回去,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等。
对面来了一辆奥迪,大灯闪的顾铭有点睁不开眼。
从上头下来两个打扮入时的姑娘,拎着香奈儿踩着高跟鞋,下车关门,眼看着路边站着一个男的,高挑,很白,外套都没穿,手扶着装点小区园艺的回廊,车灯闪过,他直直的盯着这里,眼睛沉的像是夹带玄霜的黑雾,嘴唇艳的仿佛灼灼一抹的红蓼。
姑娘先是怔,走近了看他一脸失望,又靠在一起偷笑,等那俩人一步三回头的牵着手进了楼道,奥迪后面的也开过来一辆车,见奥迪还挡在路中间便不耐烦的摁了一下喇叭,等奥迪开走,一脚油门窜向前,又一脚急刹停在旁边。
驾驶位的门打开,郑哲从里头钻出来,绕过车头,往顾铭这边看,往顾铭这边走。
顾铭很是愣了一下,脑子没反应过来,脚却是往前走,随着身体的前移,肢体的僵硬,他的手不自觉的抚过粗粒的廊,擦过垂柳的枝,砖石和木质在他手心划出了白道儿,指尖也擦出了红痕,可顾铭毫无知觉,没觉得疼也没觉得难受,直到碰到面前的人,握住郑哲的手,他才觉出来温度,觉出来刺痛。
顾铭搂住郑哲的背脊,往里一收,热腾腾的抱了个满怀。
顾铭张了嘴,又闭上,想问的事太多,可开了口,喉咙里只冲出来一句话。
“你怎么来才?”
郑哲捏着顾铭的下巴,手指陷进他的脸颊,将那张小白脸儿抬起来,同自己对视。
郑哲看的非常仔细,一遍一遍的,他双目黑亮,气息带火,热烘烘的刷过顾铭的脸,岩浆一样,在星月之下烘的顾铭全身发热,血都开始往脸上涌。
“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顾铭在他的目光里涌出了一张微红的脸蛋:“不老。”
“你可老了,不如年轻的时候好看了,成丑货了,”郑哲捏着顾铭的脸,顾铭的红嘴唇软软的拱着郑哲的手指,拱的郑哲手心发湿,鼻子发酸,他眨了眨眼,喉咙发紧:“真丑啊,你看看你,脸也黑,眼睛也难看,眼毛还短,你这么丑,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要你?”
顾铭没说话,他既不会撒娇也不会哄人,只便示好的把脸贴在郑哲脖子上,用力的抱他,发现他不抱自己,又腾出一只手将郑哲的两条胳膊分别放在自己腰上,再重新抱住他。
他的头搁在郑哲的肩膀上,趴了没多久,长长的睫毛里就滚出一颗泪珠:“我觉得我真幸运,我这样的人也能善终,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
郑哲忽然紧紧的箍住顾铭,双手摸他的后背,又降到腰肢,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人掐死似地,而后他终究泄了力,又顺着那细细的一匝腰往上,抚摸过那密细的布料,感受着那紧实流畅的曲线,他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顾铭的胸口,急切的揉摁,最后上了顾铭的脖颈,侧脸,他捏着顾铭的脸,捧着顾铭的脸,饥渴的噙住顾铭的唇瓣,嘬吻他的唇尖,而后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去,搅拌,牙齿轻轻的咬合,咀嚼似地去尝唇间那两片柔软的肉,又香又甜,全是顾铭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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