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域跟着点头:“嗯,我也不想理,可这糟心烦人就爱粘着你,没完没了。”
眼前的来人面部表qíng不由又是一番扭曲,费了不少气力勉qiáng调整后,他将桌上的酒往罗域面前又推了推。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老朋友’了,为了庆祝罗少爷身体健康,这杯酒算我敬您的,更是为杭老板讨个好彩头,愿他以后就像罗少如今的运气一样,化险为夷,福如东海。”
这一套说辞下来,旁人只觉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人家寿宴上,把他和一个病秧子作比,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但因为牵扯到罗域,又没人敢指摘,只能各自低头喝闷酒,顺便看好戏。
罗域也只是默默瞧着那酒液在杯中来回晃dàng,嘴角勾起,一动不动。
就在此处的氛围陷入了一片凝滞中时,另一边忽然探过了一只纤细的手,将那杯酒拿了起来。
“还是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好酒,辛苦我们huáng少要这样大费周章过来特意请罗先生喝。”
而被称为huáng少的年轻男子一愣,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就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及腰的大波làng卷发,前凸后翘的身材,配上张扬的烈焰红唇,即便在美女如云的酒宴上依旧xing感美丽得大放异彩。
huáng少,也就是huáng茂霆呆了下:“是、是清清啊。”
出现的此人便是杭维雍已故胞弟的独生女杭清,不过杭清似乎不喜欢对方这样亲密的称呼自己,颦起峨眉摇头:“别这样,连我妈妈都不这么叫我,听着怪土的。”
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番观察又是摇头:“huáng少,这不是我们家提供的酒吧,质量尔尔,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话让huáng茂霆表qíng一变:“这……这是我带来的。”杭维雍酷爱红酒的事亲朋好友人人皆知,他过寿大家自然也送得多,于是杭维雍便大方地每桌开了一瓶让众人一起尝尝,热闹热闹,而这里头就有huáng茂霆的一份。
杭清用无奈的眼神看他:“huáng少怕是给别人骗了,下回可得长点心。”
huáng茂霆不傻,他这酒再烂也不会烂到哪里去,杭清这话的意思有心人能听不出嘛,但是他可不能在台面上和主人家过不去,只能随口诌了几句有的没的,咬牙切齿当先离开。
罗域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变过表qíng,眼瞧着找麻烦的那么容易就打退堂鼓,他也只是笑着望向替他解围的人。
杭清道:“一直想去看你,但都没机会,现在知道你就快恢复,我也能放心了。”
罗域说:“我要是死了,你哥一定会让杭家人第一时间都知道消息的,他现在没到处大嘴巴,那就说明我还活着,可以不用担心。”
这种yīn测测的答案也就罗域能当笑话一般大方地说出来了,杭清听得苦笑,径自低语,“如果真到了那天,我只想希望他能变成哑巴。”
见罗域没接,杭清整了整神色,又道,“我大概快结婚了,你会来我的婚礼吗?”
罗域认真想了想:“看路程吧,近些能去,太远的话大概我到了那里,婚礼前就要先把我的丧礼办了。”
“罗域啊……”杭清无奈摇头,似是还要说些什么,然而结果也只是叹了口气,朝面前的男人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口gān了。
罗域回了杯清茶,然后看着杭清转身走远。
又陪着杭家两位主人吃了半场的酒席,杭家儿子不在,罗域倒像是顶了他的位子一般,不过张芮芊还是记挂对方的身体,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着他赶紧回去休息了。
罗域的确累得厉害,也没再硬撑,打算去趟洗手间便告辞。
站在洗手台前,罗域用温水洗了把脸,抬起头就看见另一边站着huáng茂霆,这丫正从镜子里瞪着自己。
罗域用手帕擦了脸上的水,笑着跟他点头。
huáng茂霆却回以狠戾的眼神,一字一句道:“祸害遗千年。”
罗域脸上的笑容没了,好像终于被对方反复的挑衅激怒了,他眯起眼道:“到底谁是祸害?别以为你对我们罗家做过的事qíng我忘记了。”
huáng茂霆一怔:“你什么意思?”
罗域yīn郁道:“今天我三叔也来了,你难道看见他不心虚吗?当年你撞断了他的手,害得他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这笔账我可是记下了,总有一天要找你算的!”
然而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却说得huáng茂霆脸色大变,且整个人差点原地跳起。
“罗、罗域……你他妈的,你他妈的真的有病啊!是!!我是撞断了罗泰华的手,可是你妈的这句话还要说几遍!!!”huáng茂霆气得用力拍着自己的腿,“你第一次说,我断了左腿,第二次说,我他妈断了右腿!!他不能用筷子?我骨头里被你搞的还cha着八根钢钉啊,上厕所都要人扶!!你竟然还敢说没算过帐?!!要算也是我跟你算!!”
他这一连串的义愤填膺换来的却是罗域的一脸茫然。
“算过了吗?”
罗域努力在脑中搜索,还向一旁的方玺求证,继而感叹。
“唉,果然身体不好,对这方面记xing也有些差了。”
“你他妈……”huáng茂霆已经气到要吐血了。
记xing差!!?别人欠他的芝麻绿豆的小事儿这神经病怎么绝对不会忘呢??!!
正待huáng茂霆恨到牙痒,忽然一声脆响,他的膝下便跟着传来剧痛,huáng茂霆一个趔趄直直跪倒在了地上。他抱着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罗域。
罗域仔细地观察着倒地的人,瞧见他猛然扭曲的五官和额头上冒出的汗,想是这才确认了什么,不由收回了抽出去的拐杖。
“是真的,那真是抱歉了。”罗域诚心诚意地说。
“罗域……我艹你妈……啊!!”
huáng茂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差点连话都说不清。而外头听着动静的人也急忙冲了进来,一瞧见这状况皆是又怒又急,但这里是杭家的地盘,没人敢找罗域的麻烦。
罗域拍了拍没有褶皱的西服下摆,撑着拐杖朝huáng茂霆走了两步,俯下身说:“身体不好,别老是动不动就生气不高兴,这样会死得早。你要不乐意,那就当这帐没算,我们从头来过行不行?”
说着用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目光瞟了一眼对方,拄着手杖转身离开。
留下躺在那儿几乎要目呲yù裂的huáng茂霆和苦苦劝慰的huáng家人。
“都跟你说别去惹这神经病了,他要哪天杀了你都不犯法……”
第二十六章 你以后也要等我好不好?
从洗手间离开的罗域刚到大厅便发现这里的氛围有些变化,原本围拢着自己的一群人现在向着大门边转移了阵地,连杭家两夫妇都跟着一道聚在了那里,远远望去,因为身高原因,能一眼注意到包围圈中的那个人。
罗域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那人也发现到了他,越过人群直接走到了面前。
“杭医生。”罗域对他点头问好。
此人正是杭维雍的独子,在A国医学院学习并工作多年如今准备回国发展的杭岩,在一番紧赶慢赶后,杭岩总算赶上了家父的六十大寿。
而杭岩和罗域看着完全就是两类人,罗域俊秀白皙,若是不知底细的会觉得他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一看便是教养良好出生也良好。而杭岩则留着一头半长的发,肤色健康黝黑,浓眉深目,再加上他此刻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下身则是迷彩军裤和中靴,靴子上还有gān涸了的污泥,背上一只登山包,就跟一个长途跋涉久不归家的行者一般,在周围一派衣香鬓影的衬托下,更显得过度粗犷和违和了。
但杭岩自己并不觉不适,礼貌地回复罗域:“罗老板,好久不见。”
罗域道:“我正打算离开。”
“那真是不巧,我送送你吧。”
说着杭岩直接将包裹朝角落一扔,罗域也同杭父杭母告了别,两人一道出了大门,没走几步便到了车前。
四下无人,杭岩对上罗域明显不太好的脸色,不由露出无奈的表qíng:“我爸妈也真是的,怎么不早点赶你走呢。”
“因为他们比你有礼貌。”罗域喘了口气,外面的空气真的比里面好太多了。
杭岩摇头,拉开车门撵人:“赶紧回去休息,过两天再去你家看你,今天谢了。”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罗域的诚意他自然心领。
“不用,我并不是非常想看见你。”罗域却嫌弃地说着坐进车内。
“那麻烦您老忍忍,跟今晚一样,很快就过去的。”说完杭岩重重地替他关上了门。
车子缓缓驶离杭家别墅,又是一番周折总算回到了生态园,罗域下车的时候磕绊了一下,方玺要来扶,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上楼的步伐有点缓慢,手杖一下一下敲击在软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节奏声。远远地,罗域便能看见走廊那头自己的房间内透出一丛暖huáng的灯光来,他脚步顿了下,渐渐靠近门边。
门内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影,细查才发现,chuáng的另一边有小半只脑袋和其上几簇翘起的头发在微微移动。
罗域朝着那头行去,屋内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隐去了他的脚步声,待罗域绕过chuáng脚便看见晓果正趴在地上认真地研究着两块拼图,这个图案似乎对他来说太难了,摆在一边的成品皆是七零八落,并没有一块是被成功匹配上的。
不过这不妨碍晓果的钻研jīng神,他依旧锲而不舍地反复尝试,笨手笨脚地要将两块颜色完全不一样的放在一起。
忽的察觉到前方有暗影,晓果抬起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罗域,一下子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方玺要留下帮忙,罗域却让他先去休息了,他自己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换下衣服迅速冲了把澡出来时,晓果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罗域在chuáng边坐下,用毛巾随便抹了两下头发就丢在了一旁。
他问晓果:“你怎么还不睡觉?”
晓果举起拼图给罗域看:“拼……小鸟。”那幅图上是好几只毛色鲜艳的金刚鹦鹉。
罗域已经很累了,他现在理应倒头便睡,可他仍是坐在那里,伸出手连着拼图一起握住了晓果的手。
“你在等我吗?”罗域问。
晓果有点怕罗域又捏他的手,于是往后抽了抽,不过这次罗域轻易便放开了。
晓果点头:“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罗域好像忘了。
“一会儿,就回来。”晓果可认真地记得。
罗域不出声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晓果,对方的轮廓非常柔和,除了下巴,脸庞几乎没有棱角,所以看着一点也不像个成年人,带着那对大大的耳朵,被金色的灯光一照,还能看得见脸上细细的绒毛。
被罗域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晓果哪怕没什么太大的感知力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他眼睛左右瞟了一圈,玩玩手里的拼图,抬头见罗域还在看自己,又不好意思地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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