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跟着大姑和小姑坐了颠簸的乡间面包车回家。小小的破旧的木头街门上被贴上了白色的挽联,小院儿里寂静无声,奶奶的牌位和骨灰盒静静地被安放在进间的北床上。黑白的照片上,奶奶慈祥的笑着,像生前一样。
将小姑姑搀扶着自己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王蔚踉跄了两下,跪倒在照片前,终于哭出了声:“奶奶!奶奶呀”
听着侄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王蔚的小姑姑心里不好受,这个孩子不容易啊!
“你奶奶10天前就去了,去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等你高考完再告诉你,怕……怕影响你考试。”小姑姑哽咽着说:“天气热,不好停灵,我和你大姑就先把你奶奶给化了,就等你回来好下葬。好孩子,你奶奶……等着你摔盆子呢!”
王蔚听了,心中更是伤心,上前抱住奶奶的黑白照片,无声哭泣。如果有选择,他宁愿不高考,也要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
纵容王蔚在灵前哭了一整个下午,晚上,王奶奶出殡了,凄凉的唢呐声中,王蔚给奶奶烧了纸钱,摔了老盆。最终抱着奶奶的骨灰匣子,走在长长的出殡队伍前头,上了山。
浑浑噩噩地将奶奶安葬后,一行人回到家。两个姑姑将王蔚叫到身前,一向能言的小姑姑从随身带的一个破旧的布包里拿出来两个纸包,递到王蔚跟前,道:“这个是来参加葬礼的人给的礼钱,扣了丧葬费,还剩三百八十五。这个是四百块钱,我和你大姑,一人200,你拿去这两天应应急,我们知道不多,只是……哎,你姑姑家里难啊!”
这话说完,小姑姑犹豫了一下,又对王蔚道:“蔚子啊,你今年也18岁了,是个大人了。这房子啊,是你爸爸的,现在是你的,也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了。”
言外之意,王蔚懂。他18了,成年了,是个大人了,老王家要靠他一个人顶起来了。两个姑姑没有义务供他上大学,两个姑姑不闹着来分老人的遗产,还每人给他200块钱,也算是仁至义尽,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点点头,王蔚接过小姑姑手里的钱,道了谢,声音干涩喑哑。又帮王蔚将乱糟糟的院子收拾了一下,两个姑姑便回家了,只留下王蔚孤零零一个人,直面悲伤和凄冷。
悲伤过后,日子还是要照过的。王蔚从小学习好,要不然也不会在家庭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上到高中毕业。可是上大学可不是上高中,光学费就将近5000块,让全身上下统共不到1000的王蔚望而生畏。
但王蔚不是畏难的人,高考后这两个月打打工,希望总还是有的。
托大姑父的关系,王蔚在城里夜市上的一家烧烤摊上找了个端盘洗碗的工作,活儿脏且累,但是生活面前,王蔚别无选择。1天12个小时,一个月3000块,说好了工资一周一结,每周日晚上下班给750块。干完这两个月,6000块到手,学费就有着落了,因而王蔚干劲儿满满。老板对王蔚的勤快很满意,经常留王蔚的饭,他也因此而省了不少饭钱,对此,王蔚是感激的。就是之前说好的一周一结的工资,硬是给拖到了2个月王蔚短期工结束才给。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祸不单行,就在两个月结束的时候,王蔚打工的小餐馆因为卫生问题忽然被查封,说是三个顾客在小烧烤摊上吃了烤串之后,当晚就进了医院,上吐下泻食物中毒,其中1名抢救无效。兔朝这个社会,一旦牵扯上人命,是一点儿人情也不能讲的了,老板被抓紧局子里,什么时候出来还不知道,连带着王蔚也被带去做了一晚上笔录,也是王蔚运气好,出事儿前一天王蔚因为感冒请了假,小饭店厨房采购的事儿又因为老板娘忌讳没有插手,这才排除了嫌疑,没有沾上事儿。
照理说出了这样的事情,王蔚是不好意思在这个档口上门要钱的,但是眼见着8月中旬,学校就要开学了,要是工资要不出来,他真的连上学的火车票钱都没了。
犹豫再三,王蔚最终还是上了门。站在小餐馆门口,讨薪的王蔚狼狈地被老板娘拿着扫地的胡黍杆扎成的扫把赶出了门:
“谁知道是不是你小子在菜里下了毒!还要钱!老娘没把你一起送局子里就不错了!要什么钱,没钱!”
“老板娘,你不能这样啊!我等着这工资上学呢!没了这钱,你让我怎么办?”王蔚试图同老板娘据理力争。
“啊呸!你个小瘪犊子也想上学,天生就是干大活的命!”这样说完,老板娘伸手将堵在门口的王蔚一把推倒在地,“砰”的一声将小餐馆的大门关了个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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