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快到供暖的时候了,西南边陲的树叶还是绿的。早上六点全组开始爬山,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天还有点冷, 韩染在戏服外头套了一件长外套,窝在角落看剧本。那边副导演拿着大喇叭喊各组准备, 演员就位的时候,韩染才把剧本和外套都交给潘莹, 自己穿着戏服往镜头前走去。
韩染今日又瘦了,不光是瘦了, 精神状态也没原来好了,也许是累的,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还能打粉勉强遮住,可眼袋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现在的形象倒是越来越贴近胡阳荣这个角色,被酒色掏空了的纨绔子弟。
定妆的时候才量身定做的戏服,现在穿在他身上大了不止一个号,袖筒松垮垮地漏风,为了上镜好看,服装师在他后背别了很多大头针,只要不拍背影,单从前面看,是看不太出来的。
前几天称了一下体重,这一部戏拍下来,韩染足足瘦了近二十斤。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高强度的工作,韩染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转的整个人都晕了。可心里还记挂着首都的叶和泽,再苦再累也咬牙撑了下来,从头到尾没有抱怨过一句。
李星引刚脱了外套就冷的打了个哆嗦,他把衣服交给助理,走到即将要拍摄的位置上,在那里韩染已经准备好了。
副导演确认灯光摄像道具各方面都准备妥当之后,胡一鸣亲自拿着对讲机喊:“action。”
韩染看了一眼摄像机的位置,侧了一下肩膀。他穿着复古的三件套西装,脚上是一双皮鞋,单看着倒是风度翩翩。
胡阳荣走了几步,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到前头休息一会儿吧,听闻这山上的雾海最是壮阔,闫老板可愿同去悄悄?”
闫文春穿着一袭米色长袍,上面绣着暗花,十分金贵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执了一把折扇,像是哪家的俊秀小少爷,可一开口就带了些脂粉气,他说:“但凭胡少爷做主。”
胡阳荣早知道他会这么说,除了闫文春的样貌身段,最招人喜欢的还是他的顺从。胡阳荣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之后看着闫文春,歪着嘴角笑说:“那走吧。”
闫文春侧头看他,正瞧见了他眼底的笑意,把玩折扇的手指顿了顿,垂下眼眸顺从地说:“胡少爷先走。”
胡阳荣也不再多说,在前面走着,闫文春回头看了一眼天边,这才悠悠跟了上去。
凉亭里胡阳荣倚着栏杆把玩怀表,兴致来了,让闫文春唱上两句牡丹亭。他瞧着悬崖上的庙宇不经意地笑说:“让那些秃驴也听听,说不准有那佛心不定的动了凡心,也算是咱们功德一件。”
闫文春却很是犹豫,他走这下九流的行当却是信佛的,在菩萨面前唱戏饶了佛门清净总归是不好,来世若是投胎时,那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将这旧账翻出来,怕是没法投到一个好人家。他便劝道:“胡少爷可是乏了?若是口渴,我去庙里借碗水来便是。”
胡阳荣面色不虞,啪的一声把表盖合上,大拇指抚着上面的鎏金花纹,盯着闫文春半晌不说话。
闫文春随是惧怕,却是打定主意不在这地方玩闹,他将折扇别在腰间,走到胡阳荣背后,一双细白的手搭在胡阳荣的肩上揉捏着说:“若是乏了,便歇歇,这时辰也差不多是中午了……”他正说着,上山的台阶方向传来一阵笑闹声。
胡阳荣几乎与闫文春同时看去。
这一瞧,还真让胡阳荣心情好了几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与他一起玩乐的李家少爷还有金家少爷,身后还跟着两位面生的娇美女子,穿着西式洋装,能看到细细的腰身和鼓鼓的胸脯。
金少爷看到胡阳荣时惊喜道:“呦,巧了,胡少爷也在这。”
李少爷似模似样地学着洋人,伸手扶了两位女士上来,也笑着说:“你瞧边上是不是闫老板?”
金少爷伸着脖子看去,不屑地撇了撇嘴说:“不是他还有谁,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都不像个爷们。”
两位女士拉着手结伴走到旁边看风景,李少爷见大家都离得远,凑到金少爷耳边调笑说:“那可不是女人嘛,除了不能生。”
金少爷听他这么一说,笑出了声,随即一想也对,便吊儿郎当地冲胡阳荣摆了摆手,扯着李少爷就过去。
李少爷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嚷嚷道:“两位女士,你小子白喝了几年洋墨水,一点都不绅士。”
金少爷风风火火地,这才想起来还跟来两位女士,一扭头,两位女士正挽着胳膊捂嘴笑,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请两位女士一块去凉亭。
胡阳荣享受着闫文春的按摩,见熟人来了也没起身的意思,只吊儿郎当地笑着说:“今天可巧了,在这里遇到两位少爷,”他说着,看了那两个眼生的女士一眼问,“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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