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清秋仍然挺坚定:“我自己的腿,你还能比我更清楚?”
我被他一句话呛住,陈逸隔着两个人朝我怂肩,满脸郁卒,翻译一下大概是讲:都说了别
问。
我明白了,陈逸应该是早早知情,私下就没少劝,现在尝试过后已经放弃了。他都劝不动,我们这些既不沾又亲不带故的更是白瞎。
“好了继续吧,”路择远站在中间拍了拍李卓一的后脑勺,又转头跟左清秋谈条件:“下一遍要是过了,你回去休息,我们继续,成吗?”
左清秋也不怎么领情,伸了仨指头出来:“连着过三遍。”
“行,”路择远也不纠结,剩下得话更像是对着李卓一说得:“连着三遍。”
接下来的这三遍,都前所未有的顺利。最后一个动作之前,李卓一面对镜子,站在左清秋身后稍微闭了速呼了口气出来,再睁开眼睛是亮堂堂的,填满了无条件的信任。他一只手撑着左清秋,侧身起跳,把重量交出去,两人位置轮换,安稳落地,完美收尾。
短暂休息了一会儿,陈逸起身要送左清秋回去,左清秋则意外点名让我跟他一起走。
“你再歇会儿,”左清秋说:“齐悠扬的部分简单,他不那么累。”
我:“......”
“我一起吧,扬扬自己可能架不动。”路择远说,自然而然走去拿了我们仨的外套来。
左清秋接过自己的那件,也没太在意路择远的话涉嫌污蔑他的体重,回道:“不用了,让齐悠扬顺便锻炼锻炼,他体能不太好。”
路择远竟然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只好耷拉着脸,在他的目送下架着左清秋往回走。
左清秋打了针,这会儿倒是感受不到什么疼,自己实际上也能走,并没有特别在我身上着力,只是想减轻一点损耗。
出了门他就回到看我极不耐烦地神情:“想说什么,赶紧说,看你在那儿憋了半天了。”
“没啥想说的,”我带着他走得缓慢,没明白我憋什么了:“反正你的腿,瘸了又不算我的。”
“我之前也打过,而且跟医生也讨论了,这点儿伤一时半会儿瘸不了,”左清秋说:“我力排众议把你带出来,你就只想说这个?”
我心想力排众议个屁,总共也就排了俩人,陈逸和路择远。
我停下,左清秋也就跟着停下,我摇头道:“我确实不太明白,你打完封闭,然后呢?硬跳,下一个舞台继续打,最后把路给走死?”
“你懂个屁,”左清秋松开我,几个工作人员迎面过来,他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特别礼貌,转过来对我继续争论:“如果我想放弃一个舞台,才是真的把路走死。”
我没法认同他观点,站在大太阳底下抬杠:“舞台是很重要,可也就是一个舞台,之后的就都不管了?”
左清秋撇下我,自己往旁边儿走了两步,站在楼房投射下来的影子里:“这事儿说不准,齐悠扬。一个舞台没做好,没准就是最后一个舞台了。”
我皱眉,把手支在眼睛上面遮挡阳光:“哪儿有这么夸张?”
“事实上就是这么夸张,”左清秋说,朝我看过来,语气倒是少有的真诚:“你的性格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一行。”
左清秋现在的状态和我讲这种话,倒没有一下子点着我的怒火,我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坐下,影子的分界线横在我俩之间:“怎么讲?”
他也坐下来,一只手搭在受伤的膝盖上:“你喜欢创作,但是我喜欢的,就是做偶像,是舞台本身,它需要我跳舞,那我就去跳舞,它需要我创作,我就去创作,它需要我什么我就给它什么,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听他讲话,盯着影子看了半晌,在时间的推移下那条分界线在一丝一丝朝我靠拢。说实在的,左清秋这番话直接把我说懵了。在我的认知里,比如路择远和钟鸣喜欢跳舞,蒋三七喜欢说唱,然后大家因此渴望舞台,从没考虑过会有这样的人真实存在。
“下一个舞台对我来说永远可能是最后一个舞台,”他才像是那个憋了很久,有话要讲的样子:“我在创作上没你有灵性,我认了,但你就算没有舞台,也还可以创作,我没了舞台,就什么都没了。”
第65章 第三次公演(七)
左清秋对我的判断,说不上来是对是错。
跟着赛程一路走到现在,谁都想发光,或者被更多人喜欢,我当然不例外。但我对唱作B组舞台的热爱,更多是因为它包含了大家太多的努力与反抗、或是各自微小的情感。把这样一首歌唱给别人听,就已经是幸福的,舞台的概念在这段记忆里日渐模糊,留存下来的是情绪以及人和人的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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