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挑眉,连涵想不到有什麽事情紧急到不能多等四个小时,八点来按门铃显然要礼貌得多,一向注意这些的吴斯不会忽视这点,除非他已经慌乱到连时间都忘记看了。
“你的出诊费是多少?”
“哈!?”连涵还真没想到他会冒出这麽一句,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最终只是报了个数字,没问为什麽。
“现在请帮我就诊。”吴斯说完,竟还拿出一叠法郎,递过去。
“可以,不过现在的话,还要算上加班费。”没客气地接过钱,连涵让出空间,让吴斯走进来,随後关上了门。
由於吴斯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朋友来寻求帮忙,而是以患者的身份来找医生,连涵也没含糊,直接把他带到沙发上,既然他想自己作为医生来看待他,那自己没必要过於露出朋友的亲昵与关怀,让他无法说出心理的疙瘩。
“把大衣和围巾脱下给我,随後躺下。”
坐在沙发上的吴斯却没有动,“不,等一下,等一下再脱。”
看着吴斯,连涵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那就这样躺下吧。”
这次,吴斯照做,脱了鞋子,在沙发上躺平,後脑枕在靠垫上,在连涵的示意下,闭上眼睛,瞬间整个身子就像被一种沉重的无形的东西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说现在的感觉,什麽都行,不要完整的语句。”
“喘不过气,很重,怎麽推都推不开……”吴斯能够感受到这股压迫力,还在逐渐加大,就像有人压在自己身上,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挣扎,却好似被鬼压床,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点像溺水?”
“更严重,完全不能动,喉咙,不能呼吸,很……痛苦。”是的,归根结底,就是痛苦,这种痛苦是比荆陌结婚更压抑的痛苦,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救,被扼住了喉咙,压住了手脚,只能任身体被压迫,内脏都受到了挤压,但即便如此,施加的力量仍旧没有停止,继续压抑着,像是要把自己压到爆裂。
如果不是这样,吴斯也绝不会向人求救,他需要有人能帮自己把这股力量止住,否则自己一定会窒息的。
吴斯满脸汗水,眉头紧皱,手指死死抓着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好像这是要勒死他的绳子,呼吸很粗,很喘,很痛苦。
连涵知道吴斯一直在压抑自己,但从没想到,已经到了那麽严重的地步。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吴斯的脸颊时,吴斯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看到他的心理医生对他微笑着说,“可以了,现在解开围巾,脱了外套,再去洗把脸,我给你泡杯茶。”
木讷地看着连涵,吴斯似乎还没有缓过来,手指紧紧抓着围巾,瞳孔都有些放大。
“没关系……”连涵握住吴斯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没关系,在这里,没关系。”
安抚着吴斯,直到他慢慢放松下来,连涵才移开他的手,替他脱下了围巾和大衣。当那触目惊心的红紫引入眼帘时,连涵就像是没看到一样,起身,将他的大衣和围巾挂到衣架上。
“去洗把脸。”
点了点头,吴斯默默站起来,走进浴室,他用冷水冲了脸,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已经冷静下来後,才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连涵没有催促自己,他将一杯花茶放到吴斯面前,“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不需要带感情色彩,普通敍述就可以了。”
喝了口花茶,吴斯没再注视连涵的眼睛,而是看着自己握着茶杯的手指,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说到自己在米勒身下害怕得浑身颤抖时,吴斯的身体也微微颤抖了起来,连涵让他停一下,将茶杯中的花茶喝完之後再说,吴斯照着做,当放下茶杯继续说的时候,确实那身临其境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全都说完後,是短暂的沉默。
“唔,我大致了解了。”连涵看着吴斯,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後者等着他继续说,“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够让你好受一些,但你必须对我绝对信任。”
吴斯有些不解地看着连涵,他以为心理医生应该就是听患者发泄,然後给一两句谁都知道的所谓话语道理处方,让患者的心结得到释怀,但为什麽连涵现在这句话听起来,觉得他要对自己做大手术一样?
“吴斯,你能信任我吗?”连涵又认真地问了一句。
“我可以信任你,我会根据你说的做,在不违背我的原则下。”就是说,违背原则的事情,即便是你,即便是心理医生开出的处方,我也不会去做。
“那当然,相信我,这事和你原则没关系,我只需要借你的大脑用一下。”连涵的微笑很漂亮,和准备带你去天堂的天使一样,充满了诱惑,想要解脱吗?想要从痛苦中解脱吗?那就跟着我来吧,仿佛这般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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