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到中午,随着时间流逝,纪越好像是又一点点的飞了起来,不知不觉到了万米高空上,不受控的念头稍有偏差就是坠落,就是粉身碎骨,性命不保。
纪越只能无措的盯紧窗外,同时握紧手机。他却不太敢打开看了,怕看见祁培生忙碌的消息,也许相隔千里,有心无力,潜意识里又怕知道祁培生其实并不忙,自讨苦吃。
一瞬间,纪越浑身一颤,突然意识到他今天明明吃过药了,却还感到情绪难以控制,这本身不正常,他仿佛整个人嗖的往下沉了好几米,突然的失重感让他心里一紧,纪越不得不下意识的捏紧拳头,借由指甲压进掌心的疼痛保持清醒。
午饭是意料之中的毫无胃口,纪越敷衍的吃了几口,他浑身紧绷着,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强迫自己爬上了床不要再胡思乱想。
“纪先生?”护工见状,试探着开口问他。
“没……没事,我不吃了,你把东西收了吧,我休息一会儿。”纪越吞咽了一下,克制的开口。
然而他咬紧下唇,在被子里仿佛被无形的双手捂住了口鼻,呼吸困难,纪越浑身颤抖着,强迫自己放缓了呼吸,一边默念着祁培生的名字。
先生……
然而收效甚微,纪越甚至觉得随着沉默的呼喊他整个人又陷入一片更深的酸楚的沼泽,翻涌的巨浪裹挟着嘲弄的声音,将他淹没。
纪越艰难的喘息着,就在这个时候,他后知后觉的听到一点声响,将他从痛苦中短暂的拉扯出来,他先是愣住了,随后才手忙脚乱的摸出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来电是郑楚轩。
纪越坐起来,慌张的按下接通,明晃晃的三个字让他在开口的瞬间几乎要淌下眼泪来,仿佛溺水之人终于得救般哑声道:“先生……”
他的声音哑的不行,以至于郑楚轩一时间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喂,纪越,我是郑楚轩。”电话那头声音略微有些嘈杂,但也足以纪越分辨出人声。
“公司临时有些事,祁董这两天没办法去看你了,他挑了几本书和碟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纪越一怔,失望不已,迟钝的应下:“……好。”顿了顿,想起什么,几乎是恳求一般的急忙开口:“我可以请先生听电话吗?我想……我想跟他说说话。”
郑楚轩闻言,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祁培生所在的方向,祁培生正忙碌于应付市里的审查人员,楼底下还有长枪大炮的媒体等候,哪怕有公关和法务部门在身边,祁培生也着实**乏术,进退维谷,郑楚轩不得不解释道:“纪越,等一会儿老板不那么忙了,我会请他回给你,你等一等,好吗?”
这会儿眼瞅着,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又来了一群,郑楚轩身为公司的法律顾问,这时候等不及听见纪越的回话,就匆匆挂掉了电话,赶到祁培生身侧。
他和祁培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抬起头对来访者礼貌道:“您好,我是广生集团法律顾问郑楚轩,有什么需要吗?”
而另一边,纪越放下了手机,他愣怔着,视线落在前方的地板上,回想着刚刚郑楚轩的拒绝,又后悔起来。
这么多年他都做的很好,知克制、懂分寸,怎么就好像一下子,就脱离既定轨道了。他明明知道祁培生的忙碌,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呢?
纪越闭了闭眼,热泪滑落,整个人陷入一片酸楚之中。
郑楚轩安排的人效率很快,没多久就送来了刻录的光碟的书本。这年头电子产品无所不在,但实体的光盘和书本有一种年长者吩咐的仪式感,纪越很明白这是祁培生的选择,他不假他人之手,这是自己的殊荣。
然而纪越听话的打开了电视,翻开书本,却只觉得那些画面和故事太过虚幻,即使是同样患病,遭遇苦难,也将痛苦诉说的轻描淡写,远不及现实残酷,可坚强二字却落笔的太轻易、坚决。而那些同病相怜的案例之中,纪越翻遍所有也找不到同他一样遭遇的人。
没有人像他一样。
那故事无形之中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祁培生,纪越却想,没有人像我一样,真正无所依。我依赖的人,不可能成为我的救命的稻草,因为他是需千百人环绕才能围拢的苍天大树,这令纪越感到越发难过。
情绪又变得岌岌可危,纪越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的关掉了电视屏幕。
他咬着指甲,强迫自己重新安静下来。
第33章
而祁培生这边,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官方人员和媒体,稍微得空时已经到了黄昏,夕阳映射在广生五十层楼外的玻璃上,办公室内只剩下祁培生和郑楚轩二人。
“楚轩,这事你怎么看?”祁培生闭了闭眼,自昨日中午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他按了按太阳穴,疲倦的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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