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呼吸与竭力喘息都毫无意义,只是苟延残喘,再熬一日。
药物让他的情绪游离在崩溃边缘,绝望让内心的苦痛变得无孔不入,纪越的手指扣进掌心,他一瞬间意识到只有身体上的疼痛能让他清醒,从濒死的险境里短暂挣脱。
纪越已经无路可走,唯有如此,才能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危险念头,继续等待。
在护工未注意到的时候,纪越的身上突兀的多出了许多伤痕,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用衣袖挡住自己破口淌血的手臂。
广华内部和建设集团的惩处都告一段落,已经过去了两天,祁培生还未从市政大楼的停车场走出,就坐上了前往浦市国际机场的车。
今年度的企业家年会在深市召开,作为广生的领头人物,他应邀出席,回到浦市已经是两天之后,下了飞机,面对前来接机的郑楚轩,他开口道:“正君那个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清扫工作还需要两天时间。”
祁培生点了点头应下:“下午是什么安排?”
“三点半德顺集团的董事过来和您谈河市项目的合作细则。”郑楚轩道。
祁培生微微皱眉,他顿了顿,坐上车后开口道:“先不回公司,去宗林医院吧。”
抵达医院的时候,才得知宗林去市里参加会议了,祁培生一身疲惫,办公室内他让人调出纪越所在病房这一周来的监控,倍速的播放起来。
郑楚轩就眼见着自家老板脸色越发阴沉,前几日的项目事故和超负荷的工作已经让祁培生十分不快,这时候就连他都忍不住心道一声不好。
监控器里的画面已经播放到了此刻,恢复了正常速度,祁培生长出了一口气,掀起眼睑,低声道:“他自己每天就这样呆着?”
他语气显然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怒意,站在一旁值班的医生有些紧张道:“纪先生他说他就想安静的,安静的等您来。”
他话音刚落,祁培生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扫了过来,值班医生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就见祁培生随即站了起来,直接走向纪越所在的病房。
纪越依旧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听见门边传来的声响,仿佛心里有所感应,他缓缓回过头来,果然看见推门而入的祁培生。
饶是理智压抑着怒意,纪越还是能察觉他的怒火,他脸上的惊喜一瞬间僵住了,顷刻从脸上崩裂成碎片。
祁培生走路带风,面色却是愠怒的,他眉头紧皱,沉声低呵道:“现在是怎么样?”
纪越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祁培生闭了闭眼,就又上前了一步:“我的话也不听了,楚轩给你带的书不看,病房里播的电影你也不看,别人都看的了,都能撑着一口气熬过去,只有你不行,我如果不来,你就不活了是吗?!”
紧跟过来的值班医生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要上前劝,被郑楚轩拉住,对上郑楚轩严厉的眼神,他瑟缩了一下,郑楚轩摇了摇头。
纪越就感觉仿佛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旁人有家,有亲人,总有平静时还能有一丝眷恋的事物,纪越没有,他情绪平缓的时候,唯一惦念着的祁培生,只会让他更绝望。
这时候纪越愣愣的看着祁培生,他委屈的想,即使你推我入深渊,你也依旧是我的光,看到你,我还是会庆幸自己还活着,可你不属于我,永远都不属于我。
祁培生胸膛也起伏着,他看着纪越,突然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手给我。”
第34章
纪越立即的将手藏到了身后,祁培生见状又向前走了一步,他面色阴沉,纪越节节败退,撞倒了地上的花瓶,几乎要哭出声,恳求一般开口:“先生,我错了。”
祁培生几步就走到了纪越跟前,他眉头紧皱,脸色铁青,咬紧了后槽牙,已是十分不耐,低声道:“手。”
“先生……”
纪越还想躲,然而他已经退无可退,祁培生硬生生扳开纪越的手,他的指尖甚至还带着血,祁培生掀起他的衣袖,果不其然看见他手臂上坑坑洼洼的骇人伤口,深浅不一,创口不规则,就像是指甲生生抠出来的,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往外渗血。
“纪越!”
祁培生深吸了一口气,鼻翼微张,随即他转过身,猛的一脚踹飞了旁边的茶几,茶几上的瓷器摆件顷刻摔成了碎片,祁培生指着纪越的脑门,怒道。
纪越心里一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他毫不怀疑,下一刻祁培生会对自己动手,连在一旁的郑楚轩这时候都忍不住上前一步。
然而祁培生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回想起最初一晃眼见到的那个纪越,虽然落魄,却年轻而光彩夺目,祁培生一时间面容悲戚,他想如他从前所想,纪越的的确确是万中选一的漂亮,如同一件水晶,即使被打破都有一种更加动人心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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