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阵心疼,扔了个抱枕给他抱着,进厨房给他煮面。碗还碎在地上,他扫起来,回头对着摸索着走过来的人问:“你几点起床的?”
惊蛰摇摇头:“约莫着早不了,昨晚三点睡的不是么?”
十九轻车熟路打个鸡蛋,鸡蛋面这东西大概是他最先学会的。惊蛰靠在厨房门边,怀里的抱枕拿反了,他也不知道,耳边听着十九切开西红柿,下锅,扔面条,过了一会儿,关掉燃气灶。下一秒,香味已经到了面前。
惊蛰有些羞赧:“我以后早点睡。”
“没事。”十九一只手端碗,一只手牵着人。惊蛰在椅子上坐下,十九挑起面条,吹凉了,递到惊蛰嘴边,惊蛰咬了一大口,竟然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咀嚼。一餐饭吃得沉默,十九不多话,惊蛰也不好意思。把汤都喝光,十九就站起身刷碗,惊蛰摸索着跟过去,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十九摇摇头,意识到惊蛰看不清楚,出声道:“不是。”
惊蛰却有些自我厌弃:“你知道的,我什么也不会。上学学的那些都还给老师了,就算记着,也没用。我会算个加减乘除就够过日子了,你说是吧?当然,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自己不能老这么在家呆着,好吃懒做的毛病不好,你看,小满都张罗着要开个发廊,我是不是也要找点事做?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考察市场,我……”
“惊蛰。”十九用毛巾擦擦手,把惊蛰拥进怀里,“就这样很好,我养的起你。”
“可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让你养着啊。”惊蛰使劲推他,推不开。
十九紧紧搂了他一会儿,也不解释,过了半天,拉着惊蛰到卧室。衣柜里取出外套帮惊蛰穿上,惊蛰一边套袖子一边问:“干嘛啊?”
“去医院。”
十九上个月刚考驾照,不知道跟谁学的开车,染了一身臭毛病,踩油门的时候像碾虫子,使出吃奶的劲。惊蛰还是第一次坐十九的车,幸亏眼睛不好看不清楚东西,自己觉得这车挺稳,却没看到司机先生是如何凌虐汽车的发动机。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能过于劳累,开药方的时候嘱咐不要熬夜,惊蛰垂头听了,谢过医生。出门去抓十九的手,那个总是热力过盛的人手指冰冷,果然还是一样的害怕白大褂。
十九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惊蛰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自己跑去拿药。惊蛰的眼睛好了一点,稍微能看清楚人影,孤孤单单坐在那里,却说不出的可怜。隔壁就有压低的女声传过来,让他暗自咬牙。
“你看那个男的长得多好看,可惜是个瞎子。”
你才是瞎子你全家都是瞎子!惊蛰撇撇嘴,忍下这口气,却不想刚好有人拍自己肩膀,力度还不小。他一怒之下朝那人吼过去:“我不是瞎子!”
“我没说你是瞎子啊。”那人失笑。
真是好久不见温林,惊蛰身子放松了些,面上也挂起笑容。邻座的女孩更加心仪,目光都带了点粉色泡泡。温林看了看女孩,对惊蛰笑道:“眼睛怎么了?”
惊蛰听出来他一点同情之心都没有,反而满含取笑,回答得也没什么好气:“熬夜。”
温林发挥医生本色,凑近了些,仔细又替他检查了一遍:“我眼科不擅长,不过,还真是这么回事。作息不正常,会为很多疾病埋下隐患。”
惊蛰不耐烦听,打断他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点事情。”温林不想多谈,“你最近好么?”
“还好,慕辰把酒吧卖了,我失业了。”
“胡说,明明是你先辞职。”温林笑道
“对,是我先辞职,不过,你不是生他的气,干嘛还帮他辩护?”惊蛰一针见血。
温林脸上立刻窘迫起来,支吾半天,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惊蛰耸耸肩:“那家伙心里不好受的。”
“我听说,童连的事,你出了很大力气。”温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你就该明白,我不是生气,只是伤心。他从来都是这样,他喜欢的,就是宝,不喜欢的,就可以随意践踏。以前是我,现在是童连。”
惊蛰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情,看到童连,温林依稀想到自己当日是如何卑微可怜地乞求着一个人的感情。只是他后来终于想通,不再依靠着对慕辰的感情过日子,而慕辰也终于醒悟,否则难保今日温林不是第二个童连。
想起童连的惨死,两个人心里就一阵痉挛。惊蛰也不能再帮慕辰说话,温林叹了口气,接着道:“他不能总像个孩子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童连因他而死,他却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发现,恐怕要瞒我一辈子。我的幸福竟然建立在另一个人的死亡之上,我没法接受。而且……而且我也不再敢相信,他爱我,虽然我从来就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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