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记得,这双眼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乎是在幼时每一个节日里村口的戏台子上那些穿的光鲜亮丽的英雄上看到过。
那些假装自己是英雄的戏子。
“你好,请问这里是春满月先生的家吗?”
南和站起身,看着面前两位警察,点了点头。
“我们在河里打捞起一具尸体,经核查初步怀疑是春满月先生的。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九春楼在这一年的春季完工,九春楼牌匾挂上去的那天,后院的玉兰花开了满树。
楼内没有任何现代生活的气息,台案上的玉扣纸,纸上的瘦金体,还有唯有一人知晓的地方那添了一根点翠簪的走马灯。
泥房子被藏到了九春楼后,炉灶子重新开火,烟火气却只剩那升腾的乳白色雾气。
和春儿一起久了,南和已经吃不惯那些硬的食物,连米饭都不太喜欢,平时胃口也小的可以。
人不在了,人却还在。
南和熟练地摆弄着桌上的瓷瓷罐罐,以前总觉得是春儿喜欢这些个古玩意儿,所以看到个好看的就想往家里带,现在才发现原来真正喜欢这些的竟是自己。
正做着凝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黄小念。
“出去。”南和冷着眼,不想见到这人。
那天的来龙去脉他在之后打听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提前回去的几日会碰到本不该出现在那的黄小念。
他不知道这人对春儿说了什么,但春儿一天比一天差的情况他有眼睛能看出来。
“九哥,他不在了,我还在啊,”黄小念也没料到春满月会一走就真的彻底走了,可是,这事怎么也不能怪上她吧,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你们一开始就是不会有结果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对,你跟我回去,你去看看南桑,你还有南桑啊!”
“对,他不在了,我还在。”南和看向楼外荷塘,这样也算是永远一起了。
黄小念见南和又开始动手摆弄桌上的东西,无奈转身去求助森律。
“我求求你,你让他回去吧,他现在就只听你的了。”
森律盯着楼前九春楼牌匾,摇了摇头。南和为自己打造了一个一生的囚牢,他打算一辈子都困里面了。
森律走到屋里,坐到南和旁边,问了句:“情起何时?”
南和一笑:“巷道小调。”
又说:“青稞酿下去了,以后每年都会给你寄上几坛的,放心。”
森律苦哈哈笑了几声,最后却是郑重其事说:“保重。”
“你才是要保重,”毕竟是南和撒手不管药典堂。思索着,南和突然放下手中东西,表情严肃,“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犯人?”
南和点头,警方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为谋财,但却没抓住凶手。这犯人,南和就算倾尽一身,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思虑过后,森律开口:“不太好找。”
春满月是被渔户发现的,在此之前,船上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人不见,而当尸体发现时,船早就已经到岸了。
这事可谓是无从下手,难道要把所有人召回来审不成?
“所以麻烦你留意,我这接触外界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你还把自己锁着。”森律脱口而出。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挫折就把自己锁起来,是最懦弱的行为。”南和低头,“就因为我让春儿勇敢,他丢了他本来可以安稳的一辈子。”
“春儿没错,他这一生又有什么地方是错了的。”
可是命运有时就是爱这么折腾人,在你以为不会发生比这个更糟的事情时,更糟的事情就降临了。
我命由我,是对那些被命运宠爱的人来说的吧。
像他们这般普通人,一旦生出我命由我的念头,往往却会被打击得更加厉害。
“那两母子,你也不用太管,该补偿的我已经补偿了,剩下不能补偿的。”南和停顿了一下,“跟她说这就是命,她对春儿说的那些一并还给她。”
送走森律后,南和泡了一壶普洱茶,拿了一把木琴坐在树下拨着音调。
面前已无身段透亮的角儿舞动,那角却是住在心里,刻在骨子里。
这一辈子,或许从此无日可升,无星可沉。
作者有话要说: 爱的最后是无尽的苍穹。
碎碎念:(先披起我的防刀甲)春满月的故事是本文的源头,他的结局是既定的
春满月自始至终都不信命 做着的却又是信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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