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_玖月晞【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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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她的双手,拇指肚抚着手背,问:“一个人困在家里很无聊。再一天就回去了。抱歉,你生病,我也不能陪着照顾你。”
程迦默了半刻,低声道:“回去就好了,我不想吃药。”
“那就不吃。”

彭野的考察之行很快结束,程迦的身体没好转也没恶化。
两人从约翰内斯堡回去。
过安检后,程迦去了趟洗手间,彭野等待的时候,看见对面jīng致堂皇的钻石店,一世界白灿灿的光。
南非钻石,世界闻名。
彭野看着,不经意咬起了嘴唇。
他所有积蓄都准备用来给保护站建立保护区现场勘查小组。
他看了一会儿,从塑料袋里拿瓶水来喝,却意外抓出一张小票。
无意间一瞥,彭野看见了pregnancy test kit



Chapter 63
在候机厅等飞机时,两人没怎么说话。
程迦很平静,彭野起初有些心事重重,后来平静了;反倒是程迦,渐渐变得心事重重。
飞机得在香港中转,头一段从约翰内斯堡去香港的旅程13个小时。
彭野票早定了,程迦后买的,跟着他坐,没买头等舱。
上了飞机,程迦把小登机箱举起来放进行李柜,后边彭野几步上去接过,嗓音低沉,说:“我来,你别动。”
“就两件衣服,很轻。”程迦说。
坐下后,旁边有人往上塞行李,彭野看着,抬手护住程迦的头。
程迦看他一眼:“矫qíng了。”
彭野平静道:“别摔下来砸到你的头。”
“……这黑人兄弟比你还壮,他那箱子比我的还小。”
彭野:“……”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别的对话。
起飞后不久,空姐过来送餐,问要什么饮料,程迦说:“咖啡。”
彭野拦住,说:“不用了,牛奶。”
程迦略微皱眉,觉着他今天不大对劲,但也说:“那就牛奶。”
彭野问:“还犯恶心么?”
程迦:“没。”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他还在看她,淡淡问:“怎么了?”
彭野说:“辛苦你了。”
程迦想想跑南非一趟,的确折腾,但:“还行,说不上辛苦。”
坐了快七八个小时,程迦腿有些水肿,她弯下腰揉腿。彭野见了,俯身给她揉捏。
程迦并不习惯。彭野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举止紧密的人,她也是。
但男人手劲儿大,收着力,捏得又酸又软,程迦也就没挣。
隔着走廊,坐了个带着女儿的父亲;小孩坐飞机时间太长,辛苦又累,发脾气呜呜直哭,父亲把小孩儿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小女孩不依,越哭越伤心,父亲把她抱起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哄着她,亲吻着小姑娘泪湿的脸颊。
程迦看着。彭野也看。
程迦说:“我小时候也这样。”
那小女孩趴在爸爸肩上吧嗒吧嗒掉银豆豆,彭野略微笑笑:“难以想象。”
程迦说:“我爸也这么温柔。”
彭野想起什么,笑容就收了。
程迦并未察觉,看了那对父女一会儿。她想起她的父亲,也有母亲,还有原野上的小犀牛和象宝宝。她想,怀孕是慎重,孩子是责任,是托付。
彭野说:“你父亲走的时候,你多大?”
“十四岁多。”程迦淡淡说,“对方车里的人喝酒了。”
彭野是知道的,被他弟弟晃了的那辆车司机是酒驾,所以冲向程迦父亲的车时,没踩刹车。
早该是时候了。他松开她的腿,直起身,刚要说什么,程迦调低座椅,说:“我睡了。”
彭野于是说:“好。”
接下来的旅途,他没睡着。
到了香港,转机去上海就快了。要到上海时,程迦身体不舒服的症状彻底好转,她才想起来问:“去西宁的票买了么?”
“没。”
“原就打算回来的时候顺道看我?”
彭野看她:“嗯。”
程迦寻常说:“没地儿住,让你应召上门一晚。”

彭野第一次去程迦家,gān净,冷感,看得见huáng浦江上东方明珠。
彭野也看到了整面墙上摆满的相机,他觉得像程迦的眼睛。
他特意走近了看,程迦回头见了,道:“不怕么?来过我家的人都怕那个。”
彭野说:“那他们应该怕你。”
程迦于是问:“你不怕我?”
彭野淡淡笑笑,想起那个夜晚,中学女生身上沾着血,怀里抱着相机,她的眼睛和相机镜头一样。
彭野心口一块石头压着,在她面前格外沉重无力。他终于转头看她,声音不大:“程……”
“你先去洗澡吧。”程迦说。
“……嗯。”

彭野立在淋浴间里,用冷水狠狠搓了几把脸,不禁讥笑自己,当初走青海的时候也没此刻踌躇不定。
程迦沐浴液的味道弥漫在四周,是青橄榄,他早已熟悉的她的体香。
半路,程迦推门:“彭野,我来了。”
彭野回头,隔着水流纵横的玻璃,她一件件脱了衣服,赤条条地走进来。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转一下水龙头,把水温调热。
她人已过来,淋着水搂住他的身体,在冷水里颤了颤,她吻他的锁骨,舔他肌肤上的水珠。
彭野把她笼到怀里护着,转了个身,自己背对着花洒。
她一边吻,一边抬腿蹭他,紧实笔直的大腿,往上了有韧xing的褶皱,柔软带着毛发。
“程迦……”他这次克制着。
程迦蹲下去含,彭野腿颤了颤,最终还是压抑住,把湿漉漉的她拎起来。
水温变热了,雾气蒙蒙。
程迦头发上脸上全是水,安静地问:“你累了?”
“你累了。”
“我不累。”程迦说。
他低头,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大掌抚着,黑眼睛湿润:“洗完澡去chuáng上,我来。”
程迦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间,他一路怪异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她吸了口气,说:“彭野,我没怀孕。”
彭野一愣。
“就是水土不服。”
彭野一时间没说话。程迦看他那表qíng,不是失落,也不是庆幸。
她说:“你看到小票了?”
“嗯。”
“被吓到?”
“那倒没有。”他笑了笑。
“我很惶恐。”程迦微垂下眼。
她的身体不适合,还有她的心态。
她抬眸看他:“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知道。”彭野握住她后脑勺,用力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那时的紧张和谨慎,他都看进了眼里。
“彭野,”她睫毛刮过他的下巴,轻声说,“我没准备好。”
“我也知道。”他说。
“你等我一段时间。”
“好。——对不起。最近我失控了。”
“我也是。”她说。
他轻轻笑了,拢住她的腰身,低头吻她,问:“家里有安全套么?”
“一打。”

彭野,你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的身体与心灵都准备好了。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他拥着她,从浴室一路吻到客厅,再到卧室。程迦第一次迎男人过夜。
chuáng如海,一望无际。
那海蓝色的大圆chuáng上,她身躯白得扎眼,像海上一轮皎月。
他挪不开目光,从头至脚都烧得火热。她趴在chuáng上,美丽的背如一匹白缎,他人覆上去,她连喘气都困难,遑论出声。
彭野按捺不住,推动身体;她乖顺趴着,呼吸渐促;他拨开她的头发,吻她细细的颈子,吻她汗湿的脸颊。
程迦的视线穿过散乱的发丝,望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jiāo,紧紧摁在深蓝的chuáng单上。
几番动作了,他微直起身,也不出来,还抵着就把她翻转过来。程迦经不住他这么搅,神魂出窍,满面cháo红。
他握住她柔白的手臂,搭在自己脖颈上,一抬头,望见chuáng头墙上程迦的luǒ照。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她,略微笑笑:“谁拍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身体动作却下了力道。
程迦咬牙:“自己拍的。”
她这火气叫他受用,他抬高那细细的腰肢,风起云涌。她像一条小白鱼,滑溜溜地在海làng里扭摆翻滚。连翻几下,如玉肩臂滑出chuáng沿,黑发如瀑流淌至chuáng下。
从发丝到脚趾尖,她软成一汪水,眼眸也是湿润清亮的,笔直望住他。
他的脸如同以往,严肃又认真,带着无尽的温存,浑厚隐忍的低吼发自胸腔,眼睛像捕食的野láng一样死死盯着她。
她被那双黑色的眸子吸着,似醉似醒,怎么就从睡一夜,变成了睡一辈子。

时差颠倒,程迦在正午醒来,拉着黑窗帘,卧室里光线很暗。
彭野在她身边沉睡。
程迦轻轻下chuáng,赤身赤脚,走到吧台边喝水,照例吃了方妍开的药,却减了量。
慢慢来。
她点了根烟,思索。她知道她心里那道坎儿是什么。她拿起手机,考虑很久了,拨通母亲的电话。
“喂?”
“……妈。”
“嗯?”
“在gān嘛呢?”程迦不自在地搓着后颈,烟灰摇摇yù坠,赶紧把烟拿到前边来。
“……做头发。”程母声音也有所缓和,问,“最近忙吗?”
“不忙的。……我明天回家吃饭。”
“好。我让张嫂给你买好吃的菜。”程母又说,“你今天中午就可以过来。”
“我中午有事。明天来。”
程母说:“那好。”
程迦挂下电话,略略呼出一口烟。

彭野从昏暗的卧室出来,客厅里一地阳光,把他刺激得眯起眼睛。
程迦光着身子和脚丫,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脚凳上,面前一个木质画架。她一边画画,一边抽烟。
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她的身躯笼在光雾里,白得几乎透明。
彭野走过去,弯腰从背后搂住她滑溜溜的身体,她在画油画,类似波洛克的抽象主义风格,但色彩更明快。
彭野问:“画心qíng?”
程迦回头仰望他,愣了愣,才说:“是啊。”
“我以前不配合方妍,不和她说话,她就让我画给她看。”
“以前的画呢?”
“在暗室里。”
“我去看看。”他通知她。
“随意。”
彭野起身,看一眼窗外,又看看程迦的luǒ体,拉上了窗帘内层的白纱。
他走进暗室,看到很多照片一排排晾在墙上。显影纸,相机纸,胶卷,显影水,油墨,数码冲印机,电脑……齐全得像在照相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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