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次也是类似justdance一样的舞蹈选秀节目,沈熹兴奋地跑过来告诉他,她要立马回国参加比赛,她要跳舞她要夺冠。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好像扔给她一句“无聊”还是“不行”,反正不是支持的话。有些事,当时觉得没什么,之后也全然忘记脑后。凑巧那两天沈熹来例假,她的郁郁寡欢和小脾气,他全当做是她假期的生理反应。
现在仔细琢磨一下:当一个女孩满心欢喜地捧着她的梦想告诉她的男朋友,男朋友却扔给她一句“无聊”,这事怎么说都是他伤害了沈熹。
他认为选秀很无聊,却不知道那里有沈熹想要的舞台。
《舞力全开》的网上报名页面,沈熹一共浏览了57次,但是她再也没有跟他提起一次,他轻视了她的梦想,所以她就将它藏了起来,放在一个不让他知道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无意打开沈熹电脑使用过留下的痕迹,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他曾深深地伤害过自己最爱的女人。沈熹或许还会对他笑,对他哭,甚至一如既往地爱他,但她再也不会跟他聊她的梦想。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熹那么喜欢跳舞,当她从姑姑团里出来之后,突然迷茫了。是不是因为他的那次不支持,她也开始怀疑舞蹈了;是不是因为他的那句无聊,她也觉得跳舞变得没什么意思了?
以前,他都自认为很了解沈熹,他用自己的方式爱她疼她,甚至给了她想要的自由:她想工作就工作吧,不想工作就不想工作,他都觉得没关系。沈熹还年轻,他不需要她成为多么厉害的人。他爱得自大又qiáng势,所以,一不小心就抹杀了沈熹梦想;因为他的自大,他阻止了沈熹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一个更闪闪发亮的人。
“对不起……”何之洲又道歉了一遍,他的视线之下:沈熹微微颤抖着肩膀,依旧是默不作声的模样,直到滚烫的眼泪一颗颗地滚了下来,再也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何之洲把沈熹抱紧。
“呜呜呜……呜呜呜呜……”沈熹放声大哭,只觉得身体里有满腔的委屈急需要发泄。她本以为何之洲可能再也想不起波士顿那件事事,有时候她也告诉自己那根本不算事,是她太斤斤计较太小心翼翼。可是,她忘不了何之洲说的那句“无聊”,淡漠又轻蔑,清清淡淡击垮了她所有的自信和理念,仿佛一切都是她在想当然。
他这样伤害她,她想辩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对比何之洲的“为人类进步做贡献的伟大科研事业”来说,她参加舞蹈比赛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无聊。她不敢把她的梦想和他的对比抗衡,所以或许她乖一点比较好,不要让他cao心和头疼,平添他的麻烦。
她安慰自己:至少以后何之洲成为厉害的科学家,她也是科学家夫人。
可是……
慢慢的,有些话她不敢对何之洲说了。跳舞不再是她的理想,变成兴趣可能会更好,想跳的时候跳跳,不想跳的时候就搁浅吧,反正真正能成为舞蹈家的人有多少呢。
沈熹哭个不停。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吴翎和沈建国带着她参加跳舞比赛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冬天,比赛的会堂没有暖气。她跳舞穿的小白裙根本不能御寒,可是她一点也不冷。除了最后拿到令人惊喜的比赛分数,台下还有沈建国和吴翎捧着姜茶期待的模样。
就是因为亲人的支持和肯定,让她感觉不到一点冷,满满都是开心和喜悦。但是……她的男朋友,好像不能像沈建国和吴翎那样支持她,肯定她。
她和何之洲不一样,她从小跳舞,幼儿园跳到了大学,舞台是她喜欢的地方。可是毕业了,舞台不见了。姑姑的团里是可以跳舞,可是也没有她想要的舞台。所以无聊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捧着笔记本电脑看看自己以前跳舞留下的视频,不管是独舞还是群舞,里面有一个姑娘,她曾经很爱跳舞。
……
沈熹抱着何之洲,哭声嘤嘤,何之洲也不停地摸着她的后背,直到几声惹事的口哨飘了过来。除了口哨声,还有一道刺耳的男声:“哎呦,大美女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男朋友不要你了么?”
有人故意起哄,沈熹红着眼睛抬起头,发现起哄的人还不少。
“男朋友不要你,我要你啊!”
“来,到哥哥我这里来,哥哥的胸膛也是给你依靠滴……”
“……”
沈熹抓了抓何之洲的夹克,何之洲将她抱得更紧,已经沉下脸,对围上来的七八个社会小青年扔出一个字:“滚。”
“哎呦,男朋友生气喽!”
这群喝酒闹事的小青年继续作死地取哄,他们看对方就一男一女,女孩又那么漂亮。有点手痒了。他们就要以多欺小,有本事叫警察来抓他们呀!
七八个男人慢慢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胆子最大,正要动手动脚摸一把沈熹的屁股,何之洲已经擒住了那人的手腕,声音比着冬日的寒风还有冷冽:“我再说一遍,滚。”
第二十八章
危机四伏。
沈熹有点小害怕。
烤番薯和糖炒栗子小摊在酒吧街出来的一条小巷入口,前面是喧哗热闹的夜店区,后面是车水马龙的商业圈,唯有这里行人稀少。
疾风刮过,qiáng劲的风力chuī得前面的两排梧桐树呼呼作响,仿佛是高手动手的节奏。
只是为什么,沈熹有一种拿错剧本的感觉。前几秒她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些嘴贱的小青年,没想到真是一群不良混混。遇到这种事,她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就是拉何之洲快点走。何之洲却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
呜呜。男朋友那么拽那么帅,女朋友却那么弱那么挫。可是对方有七个,何之洲你那么拽真的好么!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未来科学家,虽然你有八块腹肌,但是真打架的话,腹肌有个什么用,靠的是肱二头肌好么!
沈熹心一横,突然张开双手,挡在了何之洲的面前,对视前面的七个人,虽然没什么底气,依旧疾言厉色地开口:“你们,走开!”
小混混愣了,何之洲也愣了愣。
沈熹继续威胁:“我告诉你们啊,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前面就有一个警察,警察知道么,如果你们现在动手的话,后果不堪——”
……设想,设想两字还没有说出口,沈熹已经被一个小混混拎到了一旁,让她呆在角落好好“观看”。
男人打架,不动女人,打过群架都知道这个规则。何之洲睨了沈熹一眼,已经放心许多。刚刚的察言观色,他已经清楚对方都不是多坏的混混,就是一些典型找打的社会小青年。
果然,其中一个还特绅士地对沈熹说:“美女,别害怕啊,我们就是帮你教训教训男朋友哈!”
神经病啊!沈熹被拦在角落,眼泪巴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之洲被剩下的五个包围:为首的小混混推了推何之洲的肩膀,不停挑衅他:“哎呦。男朋友还挺横啊,想打架啊,啊!”
何之洲抿着唇,默不作声,晦暗不明的光线死角遮住了他狠戾的神色,
小混混笑了:“怕了啊?!刚刚不是还挺横么?”
何之洲还是不说话。
角落里,守着沈熹的小混混讲着一口不顺溜的普通话:“美女,我觉得你男朋友挺没用的。要不跟我们玩玩,我放了他如何?”
“傻——bī——”一道低低的咒骂声从何之洲的嘴角溢出。
同时,沈熹红着眼砸了一块番薯过去,飞镖小玩家的她,瞬间糊了小混混一脸。“我cao!”小混混伸手抹了抹,一脸番薯味,正要跳脚,另一边的qíng势开始不对了。
“你再骂一句试试!”身穿红色衣服的小混混再次伸手推何之洲,何之洲猛地扼住了他的手肘,不到一秒将他摔到了墙面,浑身的戾气。
“傻—bī。”何之洲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真的开打了。刚开始,只是二对一,大概觉得足足有余。然后是三对一,四对一,最后是六对一。
擦擦擦,这是遇到老手了么?!就算六对一也没有从这个男人讨到什么便宜,偶尔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仿佛是他故意给他们的小甜头。qíng形越来越不好,最后拦着沈熹的男人也过去帮忙。
开始七对一。
沈熹有点呆了,何之洲……怎么那么厉害。一眨眼,一个gān净利索的侧摔,再眨眼,是漂亮的冲膝,紧接着一个有力的飞踹,又狠又快!这哪是博士理工生的样子,根本就是从小gān架的坏小子。沈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要不要报警呢?目前来看,好像不需要了……
就在这时,一道威风凛凛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是周辰过来了。
“警察警察,全给我停下来,停下来!”周辰冲进来喊个不停,因为今晚他没有穿警服,没有人理他。周辰很生气,一个拳头挥了出去:“麻痹,都说了警察还打!”
……
时间会不会回到过去呢,在周辰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跟何之洲一块打架,第一次还是大一军训的时候。猴子得罪了体育系一个家伙,他们直接带着人过来,当时大家还不熟悉,因为那一架,整个宿舍qíng谊直线上升,他和猴子也开始心悦诚服地叫何之洲老大。
后来,他听猴子说:“老大高中的时候,牛着呢。”
太久没有打过架了,何之洲也想起了自己刚升高中那会:父亲母亲的婚姻最终离异收场,双双出国。他没有选择他们任何一个,一个人留在国内。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没有约束没有方向,也没有什么qíng绪。他有时候一个人打球到深夜,直到学校保安拿着手电筒追过来,他翻墙骑着单车游dàng在清冷的街头;有时候无聊地在网吧组团打一天一夜的游戏,网吧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人,他们喜欢靠拳头解决问题。要打架么,那就打呗,正在发育成真正男人的身体里刚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他有过一段自己都陌生的岁月,那时候他还没有认识沈熹,沈熹也没有走进他的生命里。最终,他还是幸运的。如果他只是一个坏小子,他也就没有沈熹了。
最后一个拳头落下,何之洲见好就收,丢下一句话:“滚回去,多读书吧。”
——
回去的一段路,一直拦不到计程车。夜深人静,头顶的星星仿佛都躲进了云层里。沈熹给斗殴结束的男朋友检查伤势:“来,没事走两步,再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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